恍然间,不知今夕几何。
直到他看见自己身上素白的袈裟。
现世法灭,一重天尊者罗汉尽数改穿白袈裟,世尊佛已圆寂三千年,未来佛尚未出世。
梦中那一场烟花炸得他心口锐痛。
他死盯住虚空中某一个点,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连、山、肃。”
脑中这才响起一声散漫的轻笑应他:“是我。师兄,你又要杀沈醉?”
“我是为苍生。”司默寒道。
“哦?”那声音稍作停顿,“你做凡人时,在法场射杀沈醉也是为苍生?”
牙咬得更紧,牙柱楔得筋脉跟着打颤,司默寒道:“那是因为你对我施了‘佛口蛇心’。”
“师兄不要冤枉人,‘佛口蛇心’这东西,你没有那个念头,我如何施展?”
司默寒不再答话,双腿盘坐,双手合十,阖眼默念清心咒。
连山肃不在这里,连山肃在南海海底,连山肃永世被困。
这终究是他自己的心魔。
半晌,他倏然睁开双眼:若不能根除心魔,与它同死又何妨。
南海阴雨连绵。
三千里之下的浪花冲进了水坞。
他进水坞之时,玄女连头都没偏,只倚着桥栏,目光空空地向下看。
“刚刚还放了晴,你一来,又开始下雨。”玄女说道,“你若是寻沈醉,不巧,他走了。”
司默寒盯着云下的万丈结界观察,以法术试探,仍是观不出玄女是否真的将结界与沈醉的性命系于一处。
他看不出也猜不透,可能世尊佛说的对,他眼拙心拙。
世尊佛也告诉他勤能补拙。
可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那个“拙”。
他摇了摇头。
最喜欢自由的小师妹,被封印长困于小小的一间水坞。
最想继承世尊佛衣钵的他,败给心魔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