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懂了这些人眼中的忌惮,他们都认得他,因为他是连山肃的孽种,可他却没听说过什么连山肃。
天兵一窝蜂地扑上来,剑刺、刀劈、淬火的箭矢不断刺穿翼骨……
可是都不痛。
他想起他伸出翅膀垫在榻上为沈惊鸿取暖,沈惊鸿嗔道:“胡闹!翼骨那么细,我翻个身万一压断你的骨头怎么办?”
他慢慢笑起来,他想见的人姗姗来迟。
耳中响起轰鸣,眼睛也似乎看不清东西了。
沈惊鸿抬起悬鱼刀指着他,厉声道:“你现在还能说出那是他们的事吗?你真心相待之人,利用你背叛你,到头来还要取你的性命,你当如何?”
“你当如何!”
悬鱼刀在沈惊鸿手上微微打颤。
沈醉知道沈惊鸿在同他喊话,可是他听得不怎么真切。
明明以前做梦都想听一听这男人说话是什么声音。
他专注地用迷糊不清的眼睛凝视沈惊鸿,旁侧已经有胆子大的天兵一剑刺向他,他抬手去挡,剑锋直直穿透了他的手掌。
他撤手,那天兵竟松开了剑柄。
仍是不痛。
他不敢眨眼睛,就这么盯着沈惊鸿,认认真真思考沈惊鸿的问题。
他挚爱之人,利用他,背叛他,他当如何?
半晌,他听见自己发哑的声音:“天有变,命不齐,数多相,气随感,吾心永不二。”
“师父,”他笑起来,“我还是觉得自己看不得听不见那段日子……最快乐。”
说完,他用另一只手拔出穿透他手掌的剑,横剑抹过自己双眼。
模糊的人影终于变作漆黑一片。
“阿捡!”沈惊鸿喊他,那声音很奇怪,似是带了哽咽。
他脑子不好,太蠢了,要是再听见这人说话,怕是又要受骗。沈醉忙不迭抬双手捂住自己耳朵,用仅剩的最后一丝灵力灌在掌心,袭向自己。
久违的安静。
什么也听不见了。
什么也不用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