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本都躺下了,听到敲门声,吓得一个激灵,心脏都缩紧了。她胆子很大,不怕鬼,却怕城里的人……外头李秋屿喊她名字,明月疑心听错,光脚跑过来,探头探脑问,“是你吗?”
“是我。”
明月开了玄关的灯,从猫眼那看了看,开门问:“你忘拿东西了吗?”
李秋屿把门带上:“不是,不去了。”
“怎么不去了?”
“医院有医生,有护士,比我专业,我去了用处也不大。”他把手套摘下,看眼明月,“怎么没穿鞋?”
“向蕊姐肯定想着你去,你不去,她会难受吧?”明月心里竟一阵窃喜,她觉得不道德,脸热敷敷的。
李秋屿笑微微说:“没事,我会跟她解释。”
“不去真的行吗?”明月迟疑问,李秋屿摸摸她脸蛋,他手心很热,阳气特别足,好像从来不会冷似的,“睡觉吧,明天送你去学校。”
“不去看向蕊姐姐吗?”
“送完你再去,不着急。”
还是要去的,明月心里又涌起强烈的孤独来,她只拥有他一个夜晚。
李秋屿是怎么跟向蕊解释的,她不清楚,只晓得开学大约整整一个月,她都没再过李秋屿,那会儿,学生们羽绒服都脱掉了,初春神出鬼没。
向蕊是急性肠胃炎,请了一周的假,李秋屿在她最难受的一夜没来,她想着,他再也不用来了。可他再出现,她即刻原谅他,倒没说什么抱怨的话,李秋屿看着如常,还是很体贴,整个人自自然然,没有什么不一样。
天气倒反常,突然热起来,催得公园里的花着急忙慌开了,蜂子也出来,周末踏青的人很多。向蕊养好了身体,精神也好,换上新买的春装,身段婀娜,特别漂亮,走到哪儿都吸引人目光,她来酒店找李秋屿,好些员工都认得她,跟她打招呼。
她想跟李秋屿一块儿去散散步,赏赏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李秋屿在前台查看今天的预抵、预离,对了下临时账务,大约12点出头,才带向蕊吃饭。
李秋屿开了间房,叫人送餐,向蕊知道他的意思,一进房间,便脱下风衣,使唤李秋屿挂衣服。
他这个人,这种时候总是很没正形的,说些露骨的话,向蕊每每听得浑身发麻,她抱着他亲,李秋屿避开说:“先吃饭吧。”向蕊娇嗔着打他两下,眼波流转着,“我来那个了。”
李秋屿没有接话,看看她:“果汁是加热的。”
他随意问了问她工作的事情,闲说几句后,向蕊撅嘴道:“我想要新款巴宝莉风衣,你给我买。”
李秋屿慢慢搅动汤匙:“以后我都不能给你买东西了,当然,如果你遇到困难需要我帮忙,我会尽力。”
向蕊脑子慢半拍,一时没明白他这什么意思,直勾勾看着他,等反应过来,她脸都气红了:
“什么意思?厌倦我了?要把我甩了?”
李秋屿是不爱吵架的,尤其跟女人。
“我说过,我们的关系,大家来去自由……”
“李秋屿!”向蕊忽然发了火,她直抖,“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扪心自问,打去年开始,你对我的关心够吗?你不觉得我们早出问题了吗?可我爱你,所以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我一直为我们的关系做努力,希望像从前那样,你呢?你做什么努力了?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李秋屿很平静,没有任何激动的感觉,他对向蕊的反应冷淡,可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表现出歉意,最起码面子上过得去。
“我没有别人……”
“你放屁!”向蕊冷笑,她不够聪明,神经也大条,可她还是个女人,有女人的直觉,她憋了许久的怨,像毒气一样统统释放了出来,“我那天叫你来医院,你为什么没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李明月来了对吧?初**生报道,你以为我不会去打听?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守着一个花季少女,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敢承认吗?!”
她眼睛几乎要喷火了,向蕊不是这样的,她简单,开朗,长这么大都没跟人吵过架,她一直高高兴兴的。现在好了,李秋屿把她变成这个样子,凶狠,想歇斯底里,她要是变疯女人,那一定是李秋屿害的。
李秋屿心头一阵嫌恶,面容依旧平静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女人的怜悯和包容,一点不像假的。向蕊看着这样的一双眼,更生气了:
“你好虚伪啊,李秋屿,为什么这样看我?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似的。”
“没有,你发脾气是应该的。”他很温柔说道。
向蕊的眼泪淌下来,李秋屿拿了纸巾,给她擦泪,她重重推开他:
“别假惺惺的,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告诉我,是不是李明月的缘故?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崴个脚需要你天天巴巴地接送?你照顾她就这么上心?这么大姑娘了,跟爸爸都得避嫌,跟你这个表亲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你要把人照顾到床上去啊?”
向蕊眼睛通红,讥诮地看着李秋屿,不等他辩驳,自顾自快速控诉着,“人才十几岁,你都三十了,李秋屿,等人家风韵犹存的时候,你都老头子了,谁乐意挨你?”
李秋屿没有要辩驳的意思,他一直在听,脸上那样和气,镇定自若,对于这样的指控,分毫怒火也没有。他好像只关心她流眼泪了,是个伤心人,他给女人拭去泪水的动作柔情万千,温文尔雅。向蕊浑身的血液还在乱窜,平时的教养,所受的教育,统统算个屁,她觉得委屈,太委屈了,一张嘴,全是口不择言:
“就是她,就是她来了之后你才变的,你跟她上床了吗?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啊,不止犯罪,还是乱|伦,李秋屿,你疯了吗?你是不是觉得能上一个小处女特别刺激啊?”
李秋屿始终是一种“我宽恕你胡言乱语”的神情,分毫不变,他依旧温柔注视,向蕊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她吗?你为什么非把她弄家里去?我真没想到,你原来这么龌龊,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事,一个巴掌拍的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