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着挑了二十多天的水浇地后,这天早上,村里最先起来的人看到田边聚起了一点乌云,第一反应是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之后,他直接敲响邻居家的门,将附近几户人家都叫了起来,他需要许多人确定的答案,才敢相信是真的要下雨了。
没多久,整个村里的人都被吵醒,知道了这个消息。
沈迁躺在床上,听到外面激动的讨论声,也是一下就惊醒了,跟同样被吵醒了的陆久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起身穿衣,速度非常快。
实在是太久没下过雨了,并且不管什么时候抬头看天上,都是晴空万里的模样,即便他们只有两丘田需要挑水,也跟大家一样期盼着能来一场大雨。
两人来到院子,发现外面都是人,有几个汉子连衣服都没穿整齐,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天边那一团不算大的乌云。
“似乎更闷热了。”沈迁伸手感受了一下。
平常这么早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凉风,这会儿空气却像是凝住了一样。
陆久失笑:“闷热才好,要是来阵风把那点云吹散了就别想下雨了。”
沈迁想想确实有道理,便没再说什么,继续跟村里大多数人一样,盯着那团云看。
一向调皮的孩子们也都很安静,担心大声说话会把那团云吓走似的。
陆久虽然不擅种地,但比起沈迁来说,可以说是经验丰富,而且他在青坪村生活了十几年,像今年这样的天旱,每隔几年就会经历一次,知道就那一小团云,还不足以下雨,但过几日应该可以。
他们家的几丘田里还有水,这几天可以先歇着,就算最后雨没下下来,再挑水也来得及,便问:“我们今日要做什么?”
连着二十几天,几乎每天起来就是挑水,下午也是挑水,已经形成了习惯,突然之间不用挑水了,空出来的时间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去趟县城吧。”沈迁像是早就有所打算,回答得非常迅速。
陆久疑惑道:“过几日又要赶集了,这个时候去县城有什么事吗?”
去县城实在是太远了,走路单程就要一个时辰,而且进城还得交一文钱的进城费,所以村里人除非过年前置办年货,平常都不怎么去,反正像必须要用的盐跟酱油这些,赶集的时候会有城里的摊贩挑着来卖。
“家里就一本《三字经》,”沈迁道,“现在跟着我读书的人多,我想再去买本《千字文》回来一起教他们,还有上回买的纸也快用完了,得再备一些。”
陆久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没注意到沈迁上回买的纸快没了,于是道:“那我们这回多买些。”
“好,”沈迁笑着点头,“周木匠那里应该又能分到一些钱了,刚好可以拿着去买这些。”
陆久道:“不用动那些,我有银钱给你买书跟纸。”
“你啊,”沈迁没忍住捏了下陆久的脸,“用什么钱买不都是我们的。”
两人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说了去县城,就立马去洗漱,吃过早饭就赶紧出发了,抵达城门口的时候,才刚刚辰时末。
这回两人是走路来的,不用在城外牛行寄存牛车,交了两文钱就直接进城,这段时间天旱,不仅青坪村不下雨,附近的村子也一样,来县城的人少,街上比上回冷清些。
两人先去了周木匠家的铺子。
沈迁估摸着之前那几样家具对顾客的吸引力应该没那么大了,这回又带了一个妆奁的画样。
果然,周木匠一看到就高兴得合不拢嘴,立即让人写了契书过来,又把先前那几样家具要分的钱也一并拿了过来,“这是桌子跟妆台那些要分给你的钱,账本也在这里,你可以核对一下。”
“账本就不用看了,您肯定不会少我的钱。”沈迁笑着收起银钱,没去翻账本。
他又不住在铺子里,人家若是想少他的钱,看账本也看不出什么,若是不少他的钱,那就更不需要看账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