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赵大人高瞻远瞩,这最危险的地方,果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声音仿若从沙砾之中艰难摩擦而出,在这空寂得近乎阴森的房间里幽幽响起,带着几分喑哑,几分诡秘,惹得人无端生出几分寒意。赵怀晋身着华服锦袍,那衣料上精致的纹路在黯淡的光线里仍透着几分华贵之气。他不紧不慢地捋着下颌那打理得颇为整齐的胡须,目光悠悠然。只听他轻声开口道:“殿下请放心,此处极为隐秘,安全得很,断不会有人发觉。您呀,且安心在此处养伤便是。”说着,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元川昙身上。那元川昙,此刻模样当真是凄惨至极,竟失去了半张脸,那裸露在外的半张面容,肌肉扭曲,伤痕纵横交错,看着狰狞又恐怖。而他身上,还似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着,瞧着更是让人胃中一阵翻涌,直呼恶心。赵怀晋见状,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元川昙本就心中愤懑,此时像是被触到了痛处,突然间,面色变得凶狠起来,那仅剩的一只眼眸中满是怨毒之色,恶狠狠地吼道:“都是因为长夏!若不是那厮,本王怎会落得这般田地,如这丧家之犬一般,受尽这等苦楚!”他边说边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好似要将那长夏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长夏,一定要死!”元川昙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那话语里裹挟着的恨意。赵怀晋却只是轻轻一笑,并未接话,转而将桌上放置的一个锦盒拿了起来,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颗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妖丹。他递向元川昙,和声说道:“殿下,这是刚剖出的妖丹,对您这伤势大有裨益,您先用着,老臣后日再设法送来给您。”元川昙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那贪婪之色伴随着阴沉缓缓倾泻而出,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妖丹,像是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紧紧地握在手中,随后便仰头将那妖丹吞了下去。片刻之后,似是感受到了妖丹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脸上的痛苦之色稍稍缓解,这才对赵怀晋说道:“赵大人如此忠心耿耿,本王定不会让赵大人失望,待本王他日重掌大权,定有你的好处。”赵怀晋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那脸上的神色似有几分犹豫,又似藏着诸多考量。“赵大人这是不相信本王了?”元川昙见他这般模样,眉头一皱,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悦,目光紧紧地盯着赵怀晋,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非也,非也,老臣自然是相信殿下的。”赵怀晋赶忙躬身行礼,脸上又恢复了那谦卑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却隐隐透着一丝苦涩,“只是臣这几日,的确遇到了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望殿下能指点一二。”元川昙冷哼一声,道:“赵大人但说无妨。”赵怀晋微微躬身,又斟酌了一番言辞,这才慢慢说道:“老臣膝下有一犬子,自幼便被老臣寄予厚望,悉心栽培,如今倒也算有些本事,实力还算强。只是,那孩子不知怎的,总是和长夏厮混在一起,老臣多次劝说,可他就是不听。老臣想着,若能让二人产生嫌隙,继而让犬子归我所用,日后定能成为王爷手中称手的兵刃,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元川昙一听“长夏”二字,眼眸陡然变得阴狠无比,那眼中好似有两团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周身散发出的徐徐煞气更是犹如实质,仿佛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一般。他强忍着心中那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意,咬着牙说道:“既如此,为何不让你那个儿子把长夏给杀了,一了百了,也省得留着那祸患,徒增烦恼。”“殿下有所不知”赵怀晋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二人的情谊深厚得很,并非老臣几句言语便能轻易撼动的。老臣思来想去,觉得还需要借用一点外力,方能促成此事。”“什么外力?”元川昙眉头一挑,追问道。赵怀晋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回答道:“犬子有一生母,在他心中的地位那是极为重要的,所以,老臣想恳请殿下……”“弑妻?赵大人,你可莫要忘了,在这妖界,弑妻可是极大的罪责,那是要遭天谴的。”赵怀晋眸色陡然变深,那眼底之中一片漠然。他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世间有太多的意外了,或许,意外就在出门祈福的路途当中,谁又能说得准。”元川昙瞬间明白了赵怀晋的话外意思,微微眯眼,打量者眼前这人,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赵大人,你可真不是人。”赵怀晋却似浑然不在意元川昙的嘲讽,眼底的欲望和贪婪是元川昙的千倍万倍,只是他向来善于将这些情绪积压在心底,不轻易露出表面。此时此刻,他仍旧笑着,只是那笑容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越发阴森起来。只听他说道:“听闻西荒境内煞气深重,有殿下想要的力量,臣愿意为殿下效劳,不辞辛劳,定要为殿下找回那力量,以助殿下早日恢复往昔威风。”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半晌,他才缓缓说道:“那就静候赵大人的佳音了。”那话语里虽透着几分期许,可看向赵怀晋的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审视与猜忌,毕竟,与这样一个狠辣之人合作,又怎能全然放心。-------------------------------------这日,长夏正端坐在营帐之中,营帐内各路将军齐聚,众人皆面色凝重,正一同商讨着如何回妖都这等要事。此次行动本就计划缜密,各路将军先行回返妖都,而长夏则领着一些执法司的精锐之人,率先踏入西荒。就在众人各抒己见、商讨正酣之时,营帐的帘子被轻轻掀起,巳宸款步走了进来,步伐轻盈却又带着几分干练劲儿。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垂首跟随着,身影透着几分落寞与拘谨。“师父,赵扶桑来了。”巳宸清脆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打破了原本略显凝重的讨论氛围。营帐中的众人听到这声音,纷纷停下话语,接连抬头看去,目光中透着好奇与疑惑,皆在揣测这赵扶桑此时前来所为何事。“王爷,那我们先去收拾准备了。”一位将军率先开口说道,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皆知晓此刻长夏或许与这赵扶桑有话要谈,便很是识趣地准备退下。长夏微微颔首,目光沉稳而平和,轻声道:“去吧。”瑞羽见状,也起身说道:“那我们也走吧,我去看看九和那边准备得如何了。”说罢,便欲抬脚往外走去。可阿寻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巳宸身边的赵扶桑看。瑞羽本已走到营帐门口,回头瞧见阿寻这般模样,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拉着阿寻就往营帐外走去,边走还边小声嘀咕着:“你这呆子,莫要在这儿愣着了,快走快走。”巳宸抬眸看了眼长夏,见长夏并无异色,随即微微颔首,也悄然退下了,那营帐的帘子落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更衬得营帐内的气氛越发寂静起来。一时间,营帐之中便只剩下长夏与赵扶桑两人。营帐外,将士们来来往往,喧声震天,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可营帐里面,却是一片奇怪的静谧,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缓缓涌动,压抑又沉闷。长夏仿若未察觉到这异样的氛围一般,依旧垂首看着那些摊在案几上的行军路线图,手中还拿着一支狼毫笔,时不时在图上勾勾画画,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开口道:“你不好好在妖都呆着,跑这儿来干嘛?”那语气里虽听不出什么喜怒,却透着一丝疏离之意。赵扶桑缓缓抬眸,那眼眸之中满是压抑已久的自责和愧疚,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而后,那眼底深处还有一丝委屈若隐若现,他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嗫嚅着说道:“阿辞对不起那日那日赵怀晋把我关了起来,我……我”他边说边紧握着拳头,似是对自己当日的无力充满了懊恼。长夏听了这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淡淡道:“猜到了。”赵扶桑微微一诧,眼中满是惊讶,忍不住问道:“你,你猜到了?”他实在是未曾想到,长夏竟能知晓此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既有被看穿的窘迫,又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感动。长夏再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这才抬眼看着他,目光中多了几分关切,轻声问道:“你母亲现如今如何了?”“母亲很好。”赵扶桑赶忙回道。长夏听闻,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点点头道:“等煞魂的事情了了,我去看看她。”赵扶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只觉得那心腔之中的某处似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撞击着,像是要冲破胸膛一般,那是感动、是欣喜,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而后,长夏缓缓坐下,将手中的笔搁在一旁,继续说道:“等这次的事情完了,你就带着你母亲回青柳镇吧,那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你们在那儿好好过日子,远离这诸多纷争,也算是落得个自在。”赵扶桑这一刻那纷杂的思绪缓缓平息下来,可心中又涌起一股不舍,他看着长夏,轻声问道:“那你呢?”“我不能离开。”长夏微微皱眉,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望向营帐之外,“这诸多事宜尚未了结,妖都还需要人,我自是不能就此离去的。”赵扶桑听了这话,再次缓缓垂眸,那眼中的落寞之色更甚。“好了,你先下去休息会儿,等军队休整完之后你也随军队一同回妖都,这一次,你不必再回赵家,直接去执法司,巳宸会安排好你的。”赵扶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十分复杂地看着长夏,那哽在喉咙处的那句“你没事儿吧?”“他真的走了么?”“你不要太难过”这些话在嘴边打转了许久,可终究还是半天说不出口,只能将那些关心与担忧默默地藏在心底,化作深深的一眼。,!难过,肯定会难过。可是他竟然有种私心便是阿辞还还:()断情绝爱后,反派前夫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