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手一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把自己面前的一摞稿纸全部扣了过去。
幸谦拿起留相石把玩在手里,道:“师叔猜猜,里头有什么?”
窦研书做鬼的就怕鬼敲门,慌慌张张把那一摞稿纸收了起来,却见幸谦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依旧笑意盈盈,登时觉得奇怪。
他这才发现了玄机,手往脸侧一模,湿乎乎的,沾下一片黑来。
“幸谦!!!!”
那一天,窦师叔的院子里吼声大震,附近都抖了三抖。扫地的外门小弟子抱着扫帚瑟瑟发抖,他们仍未可知那天下午师叔身上发生了什么。
夜里回到自己房间时,幸谦是怅惘的。
湛勉被叫走一下午都没有回来,决赛只得推迟,没有告知他时间。
他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湛勉了,已经大半天了。
幸谦把剑从背后摘下来,放在了湛勉院子外的大青石上头,心道到底是什么要紧又麻烦棘手的事务,撂下这各门各派的人等着这一场决赛。
溶溶月色之下,竹枝轻轻摇曳,扫过头顶,轻轻唱着沙沙的歌。剑柄上的精铁在月华缭绕下生辉,幸谦不由得伸手摸了摸。
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他最初想的……
那本书里的幸谦在门派大比同他一样崭露头角,其他的幸谦记不清了,只记得原著他和湛勉是下午打的架,他本来有落败之势,但湛勉步步紧逼有要他性命之意,于是主角逼到水穷处,领悟了玄牝尊者招式中的压轴一式,一剑震断了湛勉的右手骨。
然后第二天,百门圣地登云宫内神兽异变,兽潮侵袭,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弟子大比过后屁股还没捂热,就跟着长老们进了登云宫除乱。
登云宫一地是整个修界的圣地,各门各派长老弟子,凡有名有姓者,陨落后都由门派或亲友于登云宫内落冢,传说中得道升仙的前辈,也都自登云宫中找到升仙之路,飞升上界,故而由此得名。
可是现在一切不一样了,他们的决赛还没开始,如果按照原本的时间线,那么很快登云宫神兽异变的消息就会传来,他们就要去除乱了。
然后在原本的故事里,湛勉会死在登云宫里。
幸谦拧眉,如果前面的事情都变了,登云宫的主线到底还会不会一模一样,湛勉又……会有怎样的走向呢?
幸谦不安地摩挲着剑柄,心沉下去,最终还是掏出了袖子里那张纸。
那是下午从窦研书那里顺来的,他翻开那张纸,细细读下去。
页脚上写着窦本豆,名字是他和湛勉两个人的姓名,而页眉上注了一小行字,像是怕忘记了这是什么文章的手稿而打的小标签。
上面写着:你是我不渝的信仰(连载日更未完版)。
内容中写的是,幸谦一剑刺下,拿到了决赛的名额,这时候传来了登云宫的消息,前往登云宫后,幸谦方才从沐浴房中出来,听到一个消息,瞬间愣在原地。
幸谦又翻来覆去读了两遍,一个字一个字地简直要嚼烂了,才把纸收进袖子里。
夜风习习,扫落的竹叶施施然飘下,落在幸谦肩头胸口。幸谦只能听到静谧夜色中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摸不清自己是太想念某个人,还是前程未卜,忧心忡忡。
他握紧手掌,心道,明天清晨起来的时候,一切都会知道走向了,这张纸,到底是真是假,背后的真相,马上就浮现了。
不论会是什么样子的未来,他都要去面对,要去承担,他喜欢那个人,所以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要好好保护他。
迷蒙夜色之中,竹叶被风吹过发出沙沙声,幸谦的困意忽然而至,不觉靠在大青石侧的竹子上睡去了。
第44章第四十四章而后山盟在背,他会牵着他……
日光初上,整个玄元山上空都笼罩着仙鹤尖利的长啼,荡满整个山中的急促钟声忽然响起。
幸谦猝然睁开双眼。
这个声音是门派中有重大危急事务时才会用的,多少年已经没有出现过了,一旦仙鹤长鸣、古钟长响,就是召集全修界范围内所有玄元二山出身的弟子回山。
过去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五十多年前天下邪修鬼怪聚力攻打山门,一次是十五年前登云宫大肆兽潮,召集众弟子镇压。
幸谦心里突突一跳,捏了个清水诀洗了把脸,立刻赶到了大广场。
大广场上已经是人声鼎沸,各殿各长老的弟子、内门的外门的弟子,站在大广场中的有千余人。幸谦远远看见苟岐他们几个,于是往那边过去。
喻环眼尖看见了他,伸手招呼:“师兄,这边!”
幸谦没找着湛勉,不觉心底有点慌张。原著描写登云宫之行之前一笔带过,根本没写什么集结的细节,只说了幸谦是和喻衔等几个剑修组队,按照五人一组分了区域战斗,途中遇见了湛勉。
从那急促的钟声灌在耳朵里时,幸谦仿佛听见了魔音绕梁一般,心底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心尖突突突直跳,喉咙间就像是哽住了什么,呼气吸气都僵硬得不得了。
“湛师兄没同你们在一块儿吗?”幸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