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认识我。
想来这几年我经常代表公司接受采访,还因为央视报道一带一路的进展上过几回新闻联播。
他对我客气得很,完全没有提在法院告我的事情,只是哭诉他孤身一人多么凄凉,大谈特谈家庭温暖。
这真是年度笑话。
他的老房子荒得能闹鬼,他却奢望想要一个家。
15
见我不接话,他在旁边一根烟一根烟抽个不停。
等终于摸不出下一根时,他忍不住问我:「交大,好吗?」
我轻笑了一声。
他立刻怒火滔天,开始滔滔不绝数落这个社会的不公和他的怀才不遇。
上一世,他把外公舅舅对他的帮助和时代际遇造就的成功,归因于他自己的本事。并认为他成功的上限太低是因为我和我妈拖了他读大学的后腿。
这一世,他把自己的失意全都推给不善于发掘特殊人才的高考机制,认为伯乐已死,人心不古。
总之,如果有问题,一定是别人的问题,他怎么会有错。
两世为人,无论有什么样的境遇,他都没有变。
他又试探着问我:「你妈她,再婚了吗?」
我摇了摇头。
妈妈在外闯荡的这些年,也遇到过很多特别优秀的男士对她的苦苦追求。
她都没有同意。
她说,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走高考这条路一样,她出来打拼事业后,越发觉得她也不适合走婚姻这条路。
可她依然不后悔曾经嫁给赵富贵。
那场婚姻虽然给了她很多伤痛,而我却是她最好的礼物。
我看着他眼中升起一股狂喜,冷漠地说:「放弃你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不配。」
他脆弱的尊严轻易被刺痛。
他跳着脚骂我:「你不过就是会投胎,仗着有个好妈,否则你算什么东西!」
他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