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以前,温临玉这会儿心头涌上来的一定会是无穷尽的难过,但现在,温临玉一一看过去,又笑了,笑自己以前居然都没发现他家原来这么漂亮。
对啊,是他的家,怎么不是呢?
至于那些讨厌的人,让他们滚不就好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温临玉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和没温度的笑容不一样,那是带着雀跃的。因为老师知道的话,一定又会夸他。
有点后悔,没能把老师的声音让小统录下来,如果能天天听到的话,那该多好啊?
温临玉一边想着,一边径直朝餐厅走去,然后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厨房里正在准备早餐的阿姨们听见声音,没过两秒,就有一位端着餐点出来了,脸上还带着笑,只是这笑在看见温临玉后,瞬间就没了,而在看清他坐的位置后,那阿姨更是瞪大了双眼。
厨房里的人见她站在半道上不动,出声询问:“怎么了?”
那阿姨没有上前把餐点放下,反而退了回去,跟其他人嘀咕:“今天真怪啊,那个谁这么早就来餐厅了,而且他居然敢坐温总的位置!”
“啊?真的假的?”
“不会吧?他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像是听见了什么稀罕事,厨房里一阵嘈杂议论,片刻就有好几个人露了头,真看见温临玉坐在那儿,一个个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最终还是没有人把早餐端给温临玉,温临玉不急,就那么坐在那儿,视线在餐厅所有物件上停留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餐厅来人了。
温澄打着哈欠踩着拖鞋来到餐厅,他坐在他平时的位置上后,又打了个哈欠,余光瞥到什么,这才察觉到不对。
他瞌睡一下清醒了,震惊地看着温临玉:“你怎么坐这儿?!”
温临玉手里转着一根筷子长短的细枝条,那是从桌上的花瓶里拿的,闻言看了温澄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坐这?”
“你……”温澄下意识先朝后面看了一眼,没有人,他才小声道,“你还是赶快起来吧,一会儿爸爸下来看到了,肯定要生气的。”
温临玉:“他生他的气,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温澄有点着急地想继续劝,但这时才注意到今天的温临玉格外不同。
他今天没有低着头,也没有戴那他副蠢得要死的眼镜,过长的头发也扎了起来,露出了额头与眉眼。温澄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温临玉是长这样的。
温临玉并不是一脸苦相。温临玉结合了温家父母长相的所有优点,他的长相是不分性别的美且诱,尤其一双小鹿眼灵动清澈,微微下垂就像极了无害的小动物。
往常这双眼睛里看不到光彩,也被眼镜遮挡和他的额头遮着,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温澄对着这张脸,不由于得更加怜悯了:“你还是快点起来吧,最后吃苦头的还不是你?”
温澄对温临玉是有些复杂的,他是温家的养子,从小在温家锦衣玉食地长大,本来以为温家把亲儿子接回来,他跟温临玉的关系可能会很尴尬。他还在犹豫是示好和平相处,还是暗戳戳争宠,结果事实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温家一点都不重视这个亲儿子,温家父母更是长期将他当空气,人接回来了已经三年多了,他们甚至都没有亲口对温临玉说过一句话,拿正眼瞧过他一回。
这种冷暴力太窒息了,温澄代入自己就是一个哆嗦,所以他对温临玉讨厌不起来,只有同情。当然也有很多疑惑,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温家爸妈这么对自己亲儿子。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那时温临玉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啊!
是的,这不是真假剧本,温临玉也不是被抱错的。他是从小就被父母扔给了别人,十几年都不闻不问,他在那家人过的什么日子,他们一点也不关心,突然将他接回来,本以为是回家,却是进了另一个地狱。
温临玉从开始记事起,就在每天反省,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他是哪里做得还不够好,爸爸妈妈才不管他不要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不是他们的孩子吗?
但在当反派的十年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不值得的人,内耗没有意义,遇事不要问为什么,要多问凭什么。
所以,当温家父母从楼上下来,也来到餐厅,皱眉看他时,温临玉动都没动。
他们干站着是他们自己的事,而以往眼神威慑这一招,对温临玉是百试百灵,只要他们稍微皱一下眉,温临玉就会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做出认错的姿态,不消他们说,他就已经知道错了。
可今天,温临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