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走路摆手,没晃。”陈子轻说,”那两个鬼魂长什么样,你有留意吗?没留意。
“我也是。”陈子轻遗憾地说,可惜了,要是早点发现,就能上去聊两句。
宗怀棠不留情地揭露现实:“说大话谁不会,真操作的时候就躺地上了。”
陈子轻的壳子被当场掀翻,他尴尬地摸摸耳垂,小声念了一句:“这次你在我身边,我不怕。”身边人的脚步突然就停了。
陈子轻还跟他牵着走,不免被他带得也停下来:怎么了?
宗怀棠用十分稀松平常的口吻拉开了一场人生大局:“向宁,我们和别的同志不同,也相同,又不同,我的性格是要么不走,走了就走到底,你确定你准备充分了,不会半途下船?
船是你开到我身边来的,你坚持不懈地变着法子引诱我上船,我上来了,哪天你要是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船上。
宗怀棠笑着说:“我不会开船返航,我只会在船上变成鬼,我吓死你。”陈子轻眼神一飘。
宗怀棠骤然没了笑意:“你心虚。”
陈子轻马上否认:“我没有。”
宗怀棠黑沉凌厉的目光掠过他的眼睛,鼻子,眉毛,嘴唇,又回到他的眼睛上面,审视片刻:你最好是真的没有。
陈子轻用拇指蹭了蹭他的指骨。
宗怀棠不受影响:别想用美色麻痹我。
“哪有啊,我又没有美色。陈子轻冤枉地说,“我对你笑,你都是被雷劈到的表情。”宗怀棠喉头一堵:“我那么说,也没见你少对我笑过。”陈子轻的嘴角线条往下走。
有两根手指按着他的嘴角,帮他提了上去。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现在好看了,恭喜你,向师傅。陈子轻心口一麻,呼吸快了几分。宗怀棠看他这样,十年内是下不了船的。十年后想下也没那个精力了。
陈子轻算着最近断电的规律,时不时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宗怀棠陪他去走廊。
宗怀棠人都到床上了,不肯起。
陈子轻打开他的抽屉,拿出那张折起来的空白承诺书,用钢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框,在里面写宗怀棠永远说话算数。
吹吹那行小字,把承诺书抖了抖,放到
宗怀棠脸上。
宗怀棠拿下承诺书:鸡爪字还画框?
“那是我的地方,剩下都是你的。”陈子轻大方地说。宗怀棠不信。
这家伙有恃宠而骄的能力,底下空着的部分跟背面早晚都是他的。
“折好放回去。宗怀棠坐在床边穿鞋,“我先申明,我只带你转五分钟,有没有异变都必须回来。
陈子轻把承诺书原样放回抽屉,打着商量:“五分钟不够,十分钟吧。”
宗怀棠说:“三分钟。”
“五分钟就五分钟!”陈子轻不敢再讨价还价,他完全搞不定这个老男人。宗怀棠闲闲地逗趣:“嘴撅那么高,是要挂尿桶?”
……陈子轻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背过身去,把秃了一块的后脑勺对着他。宗怀棠冷笑,看吧,就说了会恃宠而骄。惯一次就有无数次。
底线不能退,一旦退了,就永远的退了。
别作了,按你的来行了吧。宗怀棠烦躁地捋几下发丝,提着陈子轻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捞着他的腰往门外走,出去就自己走,贴着我。
陈子轻抹了抹脸,严肃点头:“好。”
十点刚过,外面很安静。陈子轻出了宿舍,熟练地把手放到宗怀棠的袖子上,紧紧拉着。尽管走廊的灯火从这头连到那头,一片明亮。
宗怀棠跟陈子轻并肩,侧个身就是护栏外的夜景,他没看,注意力都在拉着他袖子的手上:回回拉同一边,都要被你拉开线了。
陈子轻以为宗怀棠又是小路上那意思,就拉他的手。
宗怀棠不轻不重地在伸过来的手背上敲点两下:“正经点。”
相比宗怀棠的悠闲,陈子轻的神经末梢已经绷到嗡嗡响:别说话了,哥!宗怀棠被他那声称呼击中了某个隐秘的,荒唐的方寸之地。
快走到西边走廊的时候,陈子轻的肩膀被碰了一下,是只手打上来的,他小声:“宗怀棠,你别碰我啊。”
向宁。宗怀棠嗓音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