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发现这并不是眼泪所造成的,身体里的痛楚越来越剧烈,我疼得难以呼吸,更无法思考,像是有两只大手想把我从中间撕开。
我这是……要死了么?
可我本来就已经死了啊……
意识弥留之际,我听到寒玉棺棺盖落地的响声,即将走出帐子的魏子都似乎终于停步回头,可他脸上是什么神情,我早已看不清楚。
我感到一股难以抗衡的巨力,将我疯狂扯向寒玉馆,在碰到棺材的那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
我像是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梦的最后,柳霜雪向我流泪道别:“妹妹幸得长姐照拂,平生已无残念,只是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想去江南看看,听说那里与燕云极是不同。”
“好,我带你去。”
我刚一答应,她便不见了,再一睁眼,眼前已经是马车的木质车顶。
一抹惨淡斜阳映照在车顶一角,外头车马声络绎不绝,诱人的饭菜香气飘散,估摸着天色应该是晚膳时分。
可是……我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
纤细的手足,朴素的衣裙,身上除了一支雕花银簪之外,再无半点装饰。
这不是我,我在白凤军中也用银簪,但这个内力全无的人绝对不是我!
她是谁?
我这是上了谁的身?
我支起虚弱不堪的身子,想在车厢里找一面镜子却一无所获。
外头的车马声渐渐平息,有人大喊“开饭了!”。
我掀开车帘一角,发现周围有白凤军的伤员、护送的燕云军,最远处是黑骑围着魏子都的黑金马车。
看来这是在随大军回玉京的路上,我不免松了一口气。
正要下车时,车帘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姜姑姑一看到我就是一脸喜出望外:“哎呀!小柳娘子你醒啦?快坐着,别下来,你的毒刚解,要好好休养,我这就给你拿饭去!”
她说着又急匆匆地离开了,只剩下我愣在车门边唇角抽搐:小柳娘子?
虽然我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是当这个猜测被坐实的一瞬间,我还是忍不住头疼扶额:惨了,上苍啊,你怎么和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这风一吹就倒的身体,我要如何去报仇雪恨呢?
姜姑姑很快就带着饭菜和汤药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柳霜雪的婢女胭脂,她一看到我也是喜极而泣:“太好了柳娘子,胭脂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我心中一软,少不得安慰她一番。
用过晚膳,姜姑姑又请太医给我把脉,得到的结论是牵机毒已解大半,只要再扎两次针、喝几日药就能把余毒消干净。
更为棘手的是这天生的心疾,恐怕熬不过二十岁的大关。
胭脂听了又是一阵哽咽,愤愤不平地握紧了小拳头:“呜呜呜我们小柳娘子实在命苦!要是当初兄嫂能及时给你找大夫医治,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倒是无所谓,横竖这条命是从柳霜雪那里捡来的,也是我与她结下的善缘,与其抱怨,不如感激自己还有两年可活。
两年时间,足够完成我想做的事了。
这天是正月的最后一天,也是我的尾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