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些与云葵同样好奇的小宫女们向尚膳监的老人们问起,众人无不选择三缄其口,唯恐引火烧身。
“不该问的莫要多问。”
“往后太子回宫,也千万不要凑到他跟前,否则……”
说话的人脸色惨白,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众人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言。
云葵得出了结论——太子殿下不好惹。
但她仍旧每日照吃照睡。
毕竟太子远在东宫,跟她尚膳监有什么关系呢。
可没过几日,尚膳监掌印宣布了一件大事——太子回宫在即,然东宫膳房荒废多年,内务府决定从尚膳监调任十名庖厨与几十名太监宫女过去,专门伺候太子殿下饮食。
传闻太子不光性情暴戾,还尤为好色,且男女不忌,因此各宫调过去的小太监们无不是白白软软,宫女们无不是细皮嫩肉,总之千姿百态,谁也不能污了太子的眼。
云葵很不幸地成为其中一员。
她也搞不懂,太子不过是好色,屋里伺候的一水都是美人还不够吗?为何连膳房都要挑好看的过去,难道好看的人做饭更好吃?
望着昔日同伴如丧考妣的神情,仿佛她要去的不是东宫,而是阎王殿,云葵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待入了东宫才发现,东宫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各大部门齐全,上上下下百号人各司其职,还有自己的詹士府和属官,七品以上官员就有十数名,俨然是个缩小版的紫禁城。
只不过太子这些年征战在外,这些官职多为朝中官员兼任,等太子回宫,东宫上下自然也会重新运作起来。
相比之下,膳房只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部门,根本见不到太子,更不会被太子盯上,这些膳食都是经过层层关卡,才会端上贵人们的饭桌。
那太子好色,也该在他自己的寝宫,难不成还能跑到膳房宠幸人吗?
云葵松了口气,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照旧吃好睡好。
临近太子回京,东宫上下整日忙碌,修葺的修葺,洒扫的洒扫,摆设的摆设,不出半月,整个东宫焕然一新,连庑殿顶上的琉璃瓦都擦得明光锃亮。
外头忙得热火朝天,膳房整日不过琢磨些饮食,食材都是光禄寺在操办,比想象中清闲许多。
只是先前结识的几名侍卫忌讳她如今在东宫当差,又因此处不比尚膳监便利,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云葵便有些灰心。
好在也不急,等太子殿下回宫,她也在东宫扎稳脚跟,到时再从长计议便是。
这日傍晚,与她睡一个庑房的宫女丹桂突发腹痛,不得已请她帮忙,“揽月阁今日的饭食还没送,你若无事,替我和香杏姐跑一趟可好?”
揽月阁在东宫西南角,听说是宫里为迎接太子回京,在教坊司特意挑选出的十余名美人,这两个月就在揽月阁练歌习舞,以供太子回宫赏玩。
云葵乐意之至:“你好生休息吧,我替你去。”
正好她还不清楚东宫各殿的位置,东宫上下秩序井然,也不可能让她四处乱跑,这趟去揽月阁,刚好可以踩踩点。
香杏算是东宫的老人了,太子出征前,她便在东宫膳房做事,多年来养成一副畏畏缩缩的性子,见这刚来的丫头还不怕死地四处张望,赶忙低声提醒:“太子殿下就要回宫了,你可当心些!”
云葵凑到她身侧去,小声问道:“香杏姐姐,你同我说说吧,太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初来乍到,也好早做准备。”
香杏听到“太子”二字,脸色都泛了白,她哪敢私下妄议那个阎王!
她虽在东宫当差,可作为膳房最不起眼的宫人,这些年统共也只远远见过太子一回。
当日承光殿出了刺客,太子殿下雷霆震怒,最后那刺客连同与其里应外合的太监都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