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哪里梦到过如此凶残的场面,比什么踩空楼梯和被人追杀要可怕得多,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胸口一阵窒痛。
再仔细一瞧,额……那被人掐着脖子的少女,不就是她自己吗!
惊醒后的云葵大口喘着气。
好险,差点就死了呢。
不是,她跟人无冤无仇,谁要杀她!
云葵努力回想梦中那人的样子,脸一直没看清,但露出来的一截皮肤白得瘆人,脖颈上可以看到隆起的青筋和嶙峋的喉结,玄色长袍上绣有华丽繁复的金色纹饰,似是蟒纹……蟒纹!
难不成是……太子殿下?!
这个危险的念头在脑海中生根发芽,霎时撅住了她的呼吸。
云葵在入眠之后能看到旁人的梦境,但这个本身荒诞离奇的能力并没有得到确切的验证,比如入谁的梦,如何入,她只是大致知道,睡前在脑海中频繁想着某个人,就有可能进入他的梦里去,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入梦,像陛下、皇后娘娘这些完全超出她认知范畴的贵人,平日根本没机会见到,更不可能进入他们的梦境。
难不成就因为她在睡前一直祈祷不要被太子找上门,所以才入了他的梦?
太子殿下现在是打算……要了她的小命?
不要啊!救命……
如果太子殿下是个正直善良的好殿下,应该没有掐死她的可能。
但现在问题是,那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活阎王,杀人如切瓜,根本不会考虑她是否无辜。
失策啊,只怪她当时因那十两金鬼迷心窍,生怕被人抢了先,脑袋一热就上了。
云葵抱着膝盖,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就这样提心吊胆一整日,直到傍晚还未有传唤,云葵才松了口气,便在廊下远远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宫女被人从承光殿抬出来。
廊下寒风刺骨,云葵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手脚冷得没了知觉。
送到殿内的膳食,太子殿下依旧一口没碰,膳房总管太监缩头缩脑地回来,有人凑上去低声问:“方才那个宫女犯了何事,竟被太子活活打死?”
总管太监哪敢打听这些,方才在殿中只隐隐听到太子说了句“谁派你来的”,那女子不肯说,便被拖到外头乱棍打死了。
方才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刑杖现场,那鲜血淌进石头缝里,两口大水缸都没能冲洗干净,血腥味冲得他胃里翻涌,恨不得隔夜饭都吐干净。
他摆出个不可说的手势,众人哪还敢再问,往后都把脑袋挂裤腰带上过活吧。
云葵心中惴惴不安,连做事都魂不守舍的,只有夜里抱着那十两金子睡觉的时候,才慢慢驱散了一些恐惧。
深夜,坤宁宫。
淳明帝今日歇在此处,皇后伺候他更衣时,迟疑着说道:“太子……状态似乎不太好,也不知能否熬过这一回。”
淳明帝叹口气,“朕明日广诏天下,看能否再请些奇人异士入宫,给太子医治吧。”
皇后悄悄瞥他,“上回请来的民间神医都治不了,甚至还有因畏惧太子淫威,回去之后吓病了的。”
淳明帝望着帐顶的龙凤呈祥纹饰,沉默良久道:“不论如何,你我尽心便是。”
皇后颔首:“是。”
淳明帝是兄终弟及上位的皇帝,如今的太子是先帝景祐帝的儿子。
当年先帝亲征北境,回时身负重伤,又逢几大藩王逼宫作乱,是当时大着肚子的惠恭皇后想出一招离间计,令藩王们自相残杀,这才得以稳住局面,可惠恭皇后却因连日操劳动了胎气,以致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