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时,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道清澈悠长的哨声。
那声音清澈冷冽,绵远不散。
树荫底下,二人心怀鬼胎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朝天际望去。
步笑安知道,这是神弓卫的联络方式。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启用过这样的联系手法,所以神弓卫是来找他的。
她眯起眼睛,看样子十分笃定,“找你的?”
蔺甘棠摸一摸鼻梁,“找我们的。”
当金令主单膝跪在地上,对二位主子行礼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影影绰绰的压迫力。
这压力来源于何方他尚且不明。
一位,是他曾经的主子。一位,是他现在的主子。
二位主子之间貌似没有什么不合。
但是他却是不知为什么还是汗毛倒立。
“禀报二位主子,上次殿下让追踪的那人有信儿了。”
金令主抬起头,由于不敢直视二位主子,主动将目光投到了两位主子中间的那棵树上。
那棵树纹理清晰,好似有着上百年的历史。
他对着树说:“殿下夜闯县衙时所见的那黑袍女子,一直藏匿于章州。千秋宴后,她便踪迹全无。然而,属下循着殿下提供的线索,在中州西南的竹林深处,寻得一座隐秘宅院。”
步笑安轻轻抬手,指尖抵在唇上,略作思考。
她未曾料到,神弓卫竟然如此迅速地捕捉到了黑袍人的踪迹。原以为这盘棋局尚需几番曲折,才能拨开迷雾见真章,不曾想——
她虽然不知道蔺甘棠是怎么知道的黑袍女子,但她有一件事很肯定。
“王是不是也怀疑到了那人?”
步笑安抬眸看他。
要不然金令主不会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一起来说这件事。毕竟这是步笑安交给他的任务,而他却毫不避嫌地汇报给了蔺甘棠。
蔺甘棠半倚在树下,还似少年时,他冲她眨了眨眼。
“我便是跟着这个人来的,殿下可信?”
步笑安心里忍不住盘算。
若是如此——
那定然他手头掌握的信息要比她多得多。
想至此,步笑安出口试探道:“王查到了何种地步?”
蔺甘棠一笑,“殿下这就不地道了,消息是要共享的,我要是说了,殿下以后是否可信任甘棠?”
甘棠二字一出。
步笑安整个人都不好了,被她背在后面的手指尖微微轻颤。
甘棠,甘棠——
她又想起来幼年时有事儿没事儿就叫这个名字的时光。
用膳时吃到了生姜,她叫甘棠。睡觉时从床上掉下来,她也哭着喊着叫甘棠。乃至她上房揭瓦,还要喊来甘棠去给她搞个梯子。
甘棠这两个字的主人见证了她小时候的所有糗事。
“殿下为何不再喊孤甘棠了——?”
一道道质疑声如刀片一样将步笑安的耳道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