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蓓看到柏泽的眼神,原本拉着许母的手略一使劲,将许母推了过去,柏泽锋利的指甲微微一顿,回想起出门之前许悠悠羞怯的眼神,他心神一震,双眸恢复了些许清明,小心避开了她的皮肤,扶起了踉跄的许母。
许母惊诧地转身,指着程蓓:“蓓蓓你……”
程蓓见状咬了咬后槽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剂,挤出几滴眼泪向许母走去,哽咽着说:“阿姨,我也是有难处,你听我说……”
右手正要触碰到许母的那一刹那,程蓓被一股精神力甩了出去,手里的药剂磕到地面,鲜红的液体缓缓淌出。
程蓓拿着碎裂的一端,指尖颤抖,用力地向他们砸了过去,眼泪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她向柏泽喊道:“我在帮你!你不懂吗,她不会同意你和悠悠在一起的,像他们这种家长不知变通,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柏泽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上臂,取出了血肉模糊的定位器,连着撕扯下一大块皮肤,神经还在传来锐痛感,却已经没有了刺激的电流,他微喘着气:“你这种行为不也是自以为是的帮助吗?如果我今天真的对阿姨动手了,我往后又该如何面对悠悠?”
程蓓用手背狠狠擦了下眼泪,在脸上划出一道红痕:“我不告诉悠悠就行了,衣止说只要把你关起来不让你打扰到他的计划,等一切结束了自然会放你出来,这个药原本衣止是让我对悠悠用的,说能暂时丧尸化,我怕不安全。”
许母都要被气笑了:“蓓蓓,我和你无冤无仇吧?你们是想利用这件事达到了什么目的?”
程蓓却在这时缄口不言了。
柏泽的头部还隐隐传来刺痛,他按了按太阳穴:“我不知道衣止是答应了给你什么好处,但我如果是因为伤害人被抓起来,后果可不只是关起来这么简单,而且我害死了他哥哥衣南,他想给悠悠用的药不可能只是暂时的。”
程蓓蓦地脸色一白,云层将阳光遮住,房间内愈加昏暗,空气都变得凝滞。
她颤抖着手抓着沙发站了起来:“我以前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曾想过我画画他摄影,我们一起游历世界,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最美好的瞬间,可我妈妈不同意,她说她就是被一个所谓浪漫情怀的艺术家耽误了一生,我求了她很久……”
说到此处她呼吸略有些不顺,悲伤溢满了整个胸腔:“最后他死了,他那天接到了我母亲的电话,说想和他谈一谈,他兴高采烈地放下工作,催促着朋友送他过去,却在路上出了意外。”
她冷笑一声:“可是真讽刺,我妈根本不是打算松口,她只是那天和我吵了一架见说不动我,想要从他那里入手罢了。柏泽你以为她就能彻底放下心结同意你和悠悠在一起吗?”
四周有些诡异的寂静,不安的感觉在柏泽的心底扩大,他并不想在此处和程蓓纠结了,他对许母说:“阿姨我送你去安全区,我要回去找悠悠了,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程蓓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衣止说丧尸病毒能使死人复活,再通过抑制剂恢复理智,那样的话,他和妈妈都可以回来了,我也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柏泽身影猛地一顿,他带着些怜悯回过身:“他是骗你的,这件事我在研究所的时候,他们就曾做过实验,还搬运了不少冷冻的尸体进来,但没有成功的。”
程蓓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被浇灭,她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一定能回来的,你才是骗我的你才是骗我的!”说着说着开始尖叫起来,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在柏泽即将离开的时候,她跌坐在地幽幽地说了一句:“城墙是我炸的,要没时间了,感染者狂化提前了。”
这句话如同雷劈一般炸响在柏泽的脑海里,许母亦是神色骤变,一道刺耳的警示铃划破了天际,尖叫与怒吼声打破了寂静,所有尚在城内的感染者理智倏然间崩断。
时隔两年,S市再一次成为了丧尸的乐园。
“林木,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许悠悠站在窗边,看着广袤的天空被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阴影,电流泛着微光笼罩在上空,不像一个保护罩,反而像一个牢笼把他们困在了其中。
她抓着胸前的衣襟,街道上空无一人,破旧的报纸随风而起,车辆歪歪扭扭停在路边,安静得仿佛如一座死城一般。
而身后的林木,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血袋,他还在从保存液中抓着新鲜的往嘴里塞去,像是一只吃不饱的饕餮,血液顺着嘴角滴落,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透蓝的眼眸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
警铃大作,一阵烈风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