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认元神。
“一眼,就足够了。”
圣人谢衍默然片刻,坦然道:“果真瞒不过你,别崖。”
别崖,别危崖。
谢衍当年为他起字时,本蕴着谆谆教导,殷殷关切。
后来,却是师长唇齿间含着他的小字,把弟子圈禁九幽,作他一人的囚徒。
辗转缠绵的小字再度被唤起时,如同元神被师尊温在舌尖,品尝滋味。
个中含义,太过暧昧赤裸。
千年师徒,关系背德禁忌秽乱荒唐,情欲与杀欲融在一处,开出癫狂靡乱的花。
谢衍阖眸,他多半枉为师长。
殷无极也不讳言过去,甚至讥诮道:“圣人居然问,本座为何认得出您的元神?……哈,这段私情究竟多癫狂,难道您心中没数吗?”
一旦承认昔年名讳,意味着翻旧账,说曾经。
站在他面前的白衣书生,不再是圣人弟子“谢景行”,而是圣人谢衍。
兵解重生后,谢衍气运有缺,必须隐姓埋名,欺天骗命,难得以旧身份面对旧情人。
谢衍停顿片刻,虽然记忆不全,但他敢作敢当,全盘认下,“自然有数。”
既是亲传师徒,又是仙魔至尊,偏生陷在孽海情天里,性命双修,元神交缠。条条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但凡有一条揭露于青史,两个人都会声名尽毁,从巅峰坠下,从此万劫不复。
即使如此禁忌,但那些隐秘的信笺,还是藏在公文之下,在魔宫和微茫山之间雪片般传递。
殷无极情绪动荡之下,恨亦如刀锋,他字字带血,道:“既然圣人心中有数,也理应料到,九幽之下的仇怨,本座会向圣人,一桩一件,逐个讨还。”
九幽大狱之下,一圣一尊像是两头杀红了眼的困兽。
圣人不再为人师表,帝尊亦然忤逆犯上,与他在黑暗里撕咬,或是缠绵。
见血最好。
不见血,饮下泪也可以。
帝尊神情阴戾,淡淡说着恨,“圣人飞升之前,没有一剑把本座杀了,反而让本座逃出九幽大狱,返回北渊,重振旗鼓,是圣人平生最大的错误。”
“谢云霁,被幽囚的数百年,你知道本座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