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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和塞壬（第3页）

幼小的手掌和记忆中的模样有了些微偏差，我无言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掌，观察在指尖闪烁的暗蓝色幽光。

“莉莉？莉莉……你还好吗？”

茫然的瞳眸在眼眶中下移，看向开口说话的金发男孩。我眨了眨眼睛，偏过头思索了片刻，不太确定地问：“萨博？”

奇怪，我站在高台上吗？为什么视线处在这么高的位置。

记忆开始回笼，我刚才好像听到了钟声，然后被海水淹没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莉莉，过来，到我身边来。”萨博朝我的方向伸出手，声音轻柔得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惊动什么。

几片雪白的羽毛在视线边缘飞舞，我回过头，看到了身后扬起的巨大羽翼——它们轻轻挥动着，使我能够平稳地停留在无处落脚的天空之中。视线再往下，理应生长着双腿的地方变成了一条由浅绿过渡向深蓝的华美鱼尾。

……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莉莉！”萨博提高的声音让我回过了神，他紧盯着我的眼睛，声音坚定有力地重复：“过来，到我身边来！”

慌乱的心神被萨博不曾动摇的神情和声音安抚了，我生疏地控制着背后的羽翼，向着萨博所在的地方飞去。

刚刚来到萨博能够触及的地方，我就被他抓住了手腕，用力扯进了他的怀里。他箍在我腰上的手臂紧到让我怀疑他有心想要把我勒成两半。

“好痛！赶紧放开我啦！”我皱着眉推拒萨博的胸口，在他怀里挣扎。

抓住我以后，萨博就彻底撕碎了脸上温和的面具，一脸怒容地对我大吼：“谁叫你看起来一副随时会飞走的样子啊！”

“是我的错吗？”我瞪大眼睛。

“我不是都让你离海水远一点了吗！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说到这里，萨博的神色变得茫然：“该怎么办啊……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你勒得我很痛，算吗？”

萨博的身体僵住了。他稍微放松了一些力道，结结巴巴地开口：“对，对不起，我太紧张了。现在好点了吗，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多少能体会到萨博复杂的心情，没有再对他仍旧过大的手劲提出抗议。静下心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我摇了摇头：“没有。之前好像很痛很痛，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之前？是被裹进海水的时候吗？”

“应该是吧。”大概是那段记忆痛苦得超过了我的承受限度，所以身体为了保护我，自动把它从大脑中删除了。我对被海水吞噬后的情形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萨博又问了好多问题，问我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才会被包裹进海水中，在里面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记不记得父母是什么模样之类的，我全都摇头说不知道。问到后面，我已经非常不耐烦了。我皱着眉把他的脸推开，拖长了尾音抱怨：“不要再抱着我啦——萨博，你好热。”

再三让我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突然飞走后，萨博才愿意放开我，把我放进他之前给我挖的小泳池里。

我趴在小泳池边缘，在凉快的海水中舒展开鱼尾，满足地叹了口气。

萨博面色凝重地研究我的鱼尾和翅膀，顺便教了我一些之前没接触过的单词。

“唔，这个部位应该是腹鳍，能够在鱼游泳时起到平衡身体和辅助转向的功能。”萨博掀起耸拉在我的肚子与鱼尾交界处的鱼鳍，将它慢慢展开。

“这里是背鳍，也能起到平衡身体的作用，鳗鱼、带鱼之类的鱼类能靠这个地方推进速度。”

“这里呢，是鱼尾中最重要的部分——尾鳍，能……”

我掀起尾巴泼了他一身水，不满地说：“不要再伸手摸我啦，都说你很热了。”

他擦掉脸上的水珠，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手很热吗？”

“嗯，热。”我点头。在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我就觉得他平时的体温很热了。变成这个样子后，以前还能勉强忍受的温度差变得更加强烈，已经到了让我不舒服的程度。

萨博把手放在我收拢的翅膀上，问我：“这样呢，也会觉得热吗？”

我感受了一下，摇头：“这里不热。”

“唔……”萨博捂住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猜测道，“变身后，你的身体和尾巴更像鱼类，所以人类的温度会让你觉得热；翅膀则更类似鸟类的身体部位，自身的温度和能接受的温度都比较高。莉莉，我好像知道你变成什么了。”

我眨巴着眼睛，等待他揭晓答案。

“是塞壬，神话传说中长着鸟的翅膀，人身鱼尾的神奇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