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知道自己误会了,躺回去抿唇道:“噢……去吧。”
裴怀虚打开房门,并未出去,冲外面的下人交代了几句,很快有人搬来一面屏风,又换了新的温水。
关上门,裴怀虚立在屏风之后,窸窸窣窣脱下了衣衫。
屏风后的身形若隐若现,伴随着打湿巾帕的水声,轻微呼吸声,勾得人想转头探寻。
元澈听了几秒,再度缩进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了个球。
过了一会儿,裴怀虚换好衣裳,让人端走了铜盆,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少年鼓起的球:“殿下,某收拾齐备,可见人了。”
模糊的声音从被褥里传来:“不见。”
裴怀虚又问:“那殿下可否屈尊,为某稍微腾些就寝的位置呢?”
球一言不发地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半身位。
带着热气的身子躺下来,即便没有被褥,裴怀虚仍然从容地平躺着,好似随时准备侍寝。
球自个儿蜷缩半天,总算想到只有一床被褥,不情不愿地蠕动着转过身,分了裴怀虚一个被角。
裴怀虚从善如流道:“谢殿下赏赐。”
少年似乎“哼”了一声,裴怀虚把他翻过来:“眼睛怎么样了?”
元澈捂着脸,一扭身重新转回去:“管好你自己!”
裴怀虚微叹了一声,想抱他又不敢,只好低声道:“谨从殿下口谕。”
夜空中,一轮明月从阴云后露出了头。
皎洁月辉洒在丹州城,将一切躲藏的、陷在阴影中的角落照得亮堂堂。
窗外,有人抬头看着月亮,翡翠色的眸里闪过一丝落寞,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
一夜过去,素来康健的人竟病了。
青年轻咳几声,面对懊恼的少年淡淡一笑,偏过头掩唇:“某不愿过了病气给殿下,不如今夜某去隔壁休息罢。”
元澈以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在没发烧。
同时他也有些后悔,如今时节本就将将入冬,寒风凛冽,屋内又没有地暖,裴怀虚这一病该如何是好?
苦涩药味从门缝里飘进来,少年打开房门,伸手接过药碗:“我来吧。”
“是。”那人把碗递给他,冷不丁听他问:“昨晚……裴兄罚你了?”
李七一惊,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讪笑道:“殿下误会了,这是被凉国人伤的。”
“唔。”
昨晚发生的事,乃至出京以来的事,裴怀虚都已和他解释了一遍。
原来他们出京之前就已经被盯上,靠着裴怀虚为饵,侍卫一路解决了不少小尾巴。到了临州,陆九渊终究没藏住,刺杀失败,重新转入暗中。
元澈敛眸道:“回去好好养伤吧。”
“是,多谢殿下关心!”李七心中一暖。
少年转身时,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昨晚不该那么对你。”
李七愣在原地,门却已经关上了。
元澈把热腾腾的药碗放在桌边,打算等它凉一些再端给裴怀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