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床,说具体点,是只放得下一张180*200的床。
床头柜是折叠塑料餐桌,平时饭吃完抹布一擦就得利索收起来,不然太占空间,像叠俄罗斯方块似的塞得严严实实。
厕所、厨房和客厅是同别的租户公用的,封木最讨厌那个新来的爱穿老头衫的中年男人,他每天半夜下班回来非要去厨房爆炒辣椒青椒之类极对人鼻子不友好的刺激性食物,出租屋小得可怜兮兮,油烟气就会从门缝地下渗漏进封木他们一家的房间,呛得人直咳嗽,谁也睡不安稳。
这天也是,封木睡得正酣甜,那人回来后厨房门一甩,随即而来的急切剁菜板声就把寂静砍了个破碎。
封爸迷瞪着眼睛看时间,再过三个小时他就又要起床进车间上班,休息都不让人休息,一天到晚净闹腾!
心里腾的燃起一窝子火,掀开破洞毯子蹬上拖鞋就要去找人算账,乒呤乓啷一大堆预备动作,可手握在门把手上,封爸摸了摸鼻子,又悻悻溜回来。
“算了算了,外头也没响声了,再出去显得我有点斤斤计较——”
封爸为自己开脱。
“窝囊废。”封妈也被吵醒,她忍不住暗骂一声,背过父子二人接着睡觉。
家里的窗帘质量比较劣质,马路上的车路过街道的一刹那,车灯就会透过窗帘短暂照亮片刻屋子。
封木眨眨眼,看着同样背对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封爸,幼稚的心灵思绪万千。
他转回脑袋盯着乌黑的天花板,默默数着一道又一道像流星似的光亮划过黑夜,数到第七道时,油烟味飘进来了。
哎。
封木无声叹气,慢吞吞把脑袋埋进单薄的毯子里面。
谁都觉得封爸这人窝囊,任凭别人怎么开他的恶劣玩笑,他都不会也不敢反驳半句。
但是,封木在半个月后从妈妈口中清楚听到,他爸似乎并不窝囊,
相反,还尤其有种。
封妈重重地摔门,歇斯底里。
“你个王八蛋,本事屁点没有,能耐倒是厉害!”封妈边流泪边破口大骂,像是又被厨房里的油烟味熏得眼睛都通红,泪止不住的掉。
“真是有种啊,封木才九岁,你居然在外面还有个八岁的儿子?!你这样对我你还是人吗!”
“难怪没钱往家里稍,原来全是供出去养外面的小儿子了啊!”
一个手牵着陌生男孩,没缘由忽然闯进封木家的女人愣了愣,目光在封木天真的脸庞掠过,整个人如同被什么击中一般。
“你……”她气冲冲撒开手,指着封爸的手指像筛子般颤抖。
“你,你原来是有老婆孩子的……!我说你怎么不肯跟我结婚,孩子都八岁了还说再等等再等等!”
“畜生东西!你对得起我这八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