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脸看向眼前两盏跳跃的烛火,父亲执意不让她去安远侯府的话还在耳边,可主母却一反常态,硬是要带她去。
若说当初路上一见,柳若音要她去赴宴,只是因为她也是相府女儿,才不得已叫她。
可父亲主母夫妻同心,既然父亲都不愿让她出门,主母又怎会一而再地让范嬷嬷上门,就只是为了说赴宴这件忤逆父亲的事?
难道父亲不让她去安远侯府这件事,并没有告知主母?二人并没有商量?
可范嬷嬷也是从英国公府陪着柳若音嫁过来的,平日也不会亲自登浮云居的门。
盛愿又看向忙着挑选首饰,欢笑着的雪青。
这傻丫头许是听了范嬷嬷的话,才会大半夜不睡觉为她准备明日的装扮,还记挂着那句让她出风头的话。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盛愿叹了口气,整个身体绵软地瘫在椅背上。
雪青疑惑地转过身,脸上挂着的笑凝固着,她睁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小姐在说什么?”
盛愿疲倦地看向她,不想扰了她的兴致,勉强扬起嘴角,憋出一抹笑。
“没什么,你就随便挑些首饰就好了,我看进宫的那套,便成。”
“英雄所见略同!看得我眼睛都花了,还是今日这套进宫的妆造看着顺眼。”
雪青欢欢喜喜地把明日要用的首饰放在一个盒子里。
可下一瞬又嘟囔着嘴,她幽幽地低沉着眉头,“可小姐连续两日都戴一样的首饰,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岂不是说我们相府连首饰都没得换……”
“你家小姐我呢,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壳子,嫡长女什么的我都不在意,你也不必为此费心了。”
盛愿松泛着筋骨,伸着懒腰,话里头提着正事,“明日最要紧的事,便是带上香料,给那为魏夫人送去……”
“小姐说得是。”雪青点了点头,雀跃的眼眸忽然耷拉着。
“要是夫人没故去便好了,小姐也不至于,即使是名正言顺的相府的嫡长女,却过得连寻常人家的庶女都不如。”
她唉声叹气,为盛愿打抱不平。
盛愿听着她话里的委屈,不想让她伤心,只腾起身子,凑近她的身侧,安慰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凄惨了。等我们忙完了事,真相大白之后,就同师傅师兄他们浪迹天涯,相府的荣华富贵,一开始便不是我们所追求的,不是吗?”
雪青抬起手,不着痕迹地擦去眼泪,却被盛愿瞧见。
她站起身,盯着雪青的脸,“你怎么哭了?”
“没哭!”雪青倔强着脸,“谁说我哭了!”
“好啦,我知道你为我的处境感到难过,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等过阵子事情有了起色,我带你去吃京城最好吃的酒馆,可好?”
“当真?”雪青转过脸,眼角泪迹未干,盈盈发亮。
“你家小姐我说话,什么时候食言过?”
“那得用小姐你的私房钱,我的钱袋子,早就空了!你还把钱给了那楚筠去买药,只怕那些药,全是他偷来的,我们还白送给他银子了!”
盛愿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她的气话,揉了揉她的脑袋,哄着她说道。
“早些去睡吧,范妈妈说的话也不用在意,只做寻常打扮即可,明日盛云夕也去,我可不想被她认为抢风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你就只顾看着知春,若是她不听话吗,你尽可用药,只是别伤了她的性命。”
“还有,那少年若是今夜不回来了,明日他也会来取走解药,你只把药给他,想必此事也就了了。”
雪青尽数地听着盛愿的吩咐,小姐提起前面两件事脸色寻常,可唯独提起楚筠,雪青清楚地瞧见盛愿眸光一闪。
她试探着低声问道:“若是明日楚公子来了,那笛子和玉佩,可要一并还给他?”
盛愿抬眸,怔住了神,那笛子和玉佩皆是那少年所赠,可她却赌气只了告诉雪青,是以物换物。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药箱,沉声道:“笛子留下,那玉佩,还给他吧,毕竟是桓王王府的信物,我拿着,也只会招惹祸端。”
虽然那少年说桓王王府阔绰,暗卫人手一枚玉佩,丢了还能再领。
可她却不是不识货的傻子,这玉佩的雕工,材质皆为上品,只怕是能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
真如他所说能调动桓王王府之人,这玉佩,她更不能留了。
他说着要离开桓王王府,又怎可能轻易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