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藜听到这声音,心里猜测此人来者不善。在这紧急时刻,她没时间思考王招娣的死因,匆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将生死簿塞进怀里以求安全。
就在这时,沈藜面前的门被狠狠地一脚踹开,“砰”的一声巨响,屋内顿时尘土飞扬。
一个穿着脏兮兮、散发着恶臭腐烂味道棉絮衣服的高大魁梧男人怒气冲冲地站在她面前。
还没等他开口,就愤怒地扬起手,一巴掌朝沈藜的脸狠狠扇过去:
“死丫头,又被我抓到你偷懒,衣服不洗饭也不做,你老子我还等着吃饭呢,你以为你是大小姐啊,要睡到日上三竿吗?嗯?说话啊,哑巴了吗?”
沈藜来不及躲避,凌厉的一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差点摔倒,站稳都困难。
然而,眼前这个凶狠残暴的男人并没有罢休的意思。
他脸因愤怒变得狰狞可怕,双眼瞪得像铜铃,又高高扬起那只宽大且布满老茧的手掌,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使出更大力气,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沈藜身上。
眼看另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沈藜眼疾手快,迅速低下头躲过这一击。
但她又怕激怒男人,于是在躲过去的瞬间,假装身体不舒服,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同时把有勒痕的脖子露了出来。
这个伤口看起来十分吓人,那道痕迹在皮肤上格外醒目,颜色比周围健康肌肤深许多,呈现出诡异不自然的紫红色。
伤口边缘参差不齐,顺着皮肤纹理蜿蜒曲折,像是痛苦与挣扎留下的深刻印记。
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映照下,这道痕迹更加明显,让人触目惊心,不忍心直视。
果然,正要施暴的男人看到这个伤口,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在他那张狰狞可恶的脸上,先是明显露出一丝惊讶,这惊讶神情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涟漪,打破了他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
不过,惊讶过后,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扭曲的面容好像在努力掩饰着什么,接着便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男人一句话也没说,猛地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同时大声喊道:“孩他娘,你给我滚出来!”
沈藜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趴在门缝处,侧身偷看外面动静。
只见一个怀着身孕、肚子很大的中年妇女从厨房匆匆跑出来。
她脚步慌乱,跑到男人面前时,特意挺了挺高高隆起的大肚子,像是以此作为依靠,说道:“孩他爹,发生什么事了?我在给咱儿子做饭呢。”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脸色阴沉,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隔壁小屋里面。
进了小屋后,他故意压低声音问女人:“你把我们要把她卖到京城妓院的事跟她说了吗?”
沈藜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当机立断,趁着那对男女在屋内说话的机会,悄悄溜出了房门。
外面正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肆意飞舞。
沈藜刚踏出房门,就被刺骨的寒冷冻得浑身发抖,上下牙齿不停地打颤。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穿得非常单薄,只有一件破旧不堪的薄棉絮,像是用别人不要的边角料棉花胡乱拼凑而成的,根本无法抵挡严寒侵袭。
沈藜此刻没心思想太多,心里充满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
她快步走到小屋窗口旁,尽量把身体藏在阴影里,然后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没呢,跟这死丫头说她肯定又要大闹一场,要是被街坊邻居知道我们卖女儿,肯定又要被那些泼妇在背后指指点点骂了。”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胆怯和无奈。
“那这死丫头为什么自杀?”男人的语气里不仅有不解,还有愤怒,好像沈藜的自杀行为是对他权威的一种挑战。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贪婪地补充道:“这死丫头白养了十四年,差点让到手的钱飞了,今年粮食收成不好,五千文就能买五石米了。”
随后,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重要事情,又说道:“没说就好,这死丫头可能就是在闹脾气,反正她也没死,你让三丫和四丫把她看紧点,今天晚上刘独眼就要过来带人了……”
后面的话沈藜没心思再听下去,她悄悄离开小屋窗口,轻手轻脚地蹲在厨房的柴火旁。
一边烤火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一边往火里添柴烧水。
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再挨打了,必须吃饭喝水保存体力,因为她得在今天晚上之前恢复好精力。
蹲在火堆旁的沈藜又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