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东城墙出现豁口了!”宋将军拖着伤,急忙带人去修补城墙,他冲在最前面,剩下的话还没喊出口,只见一片血色,被埋伏在城下的勒然人抹了脖子。
将领已死,被带领的士卒举着枪停滞不前,完全不敢上前,几l十个勒然人从豁口处举盾逼近。
“快!堵住城墙!”刘方志目眦欲裂,站在城头上挥舞帅旗,向他们大呵,一时不察,敌军一箭射穿他的肩胛,他像是浑然不觉疼痛,用刀砍断,继续挥舞着狼牙锤,狠狠砸向攀援城墙的敌人。
主帅受伤,愈发激起逐城士兵的愤恨,但对方防守严密,他们始终不得突围。
忽然一箭破空而来,
稍一露头的勒然士兵的脑袋被爆开,
炸开一片腥臭的血浆和脑花。
他们纷纷回身,见是一身穿铠甲,包裹严密的女子,她扔掉手中弓箭,纵马急冲而来,一枪击飞了其中一名勒然兵,将他们的阵营撕开一道豁口。
“杀进去!”她大喊,旋即持枪撕开那道豁口,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逐城士兵被她气势鼓舞,不再犹豫,随着她杀了进去,击退了这一队勒然兵。
待到打退这一波敌人的进攻,已经是夜里,众将士疲惫不堪,纷纷依靠在墙头上,到处都是血腥气,尸体横陈。
负责辎重的士兵拉了马车来托运尸体。
一个十六七的少年拉着死去同伴的手臂,要把他放到车上,他才刚伸手一扯,对方的手臂就断了,他抓着两条断臂,一时间不知所措,顷刻后放声痛哭。
哭声大恸,不少将士都跟着抹眼泪。
灰扑扑的,一片人间炼狱,血海尸山。
“聂将军如此徇私!我心中不服!”
“我也不服!”
“他若是能把人送出去,说不定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几l个修筑城墙的士兵抹了一把眼泪,大声叫嚷。
此情此景,谁还论对错?他们只知道,姜月不去自首,逐城尸横遍野就是结果!但凡她心中有大义,就该为了逐城去抚西。
“你们少说点吧!将军们做事自有将军们的决定!刘将军都不主张将人送出去。”
说着说着,又吵打起来。
前方和他们击退一小队勒然人女子听到此话,身形一顿,慢慢把头盔下面的面巾摘了,回身看过去。
几l人见到她的面貌,惊得说不出话,愤怒未歇,又添了震撼,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能恨恨砸了下墙,低下头做自己的活,不再多言。
姜月又把面巾戴回去,心里有千万种情绪在翻腾。
逐城如今举步维艰,她不向霍停云自首,军中将士们心生怨言,士气不振她也是知道的,如今连累三哥在军中的威望都受影响,就算他有千万种计划,也难以施展,但她也知道,自己若是一去,肯定会死。
姜月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复又狠狠抹去,她其实一点都不想死。
“怎么了?”温柔清润的声音响在耳畔,过于熟悉了。
姜月抬起头,见着一身白衣的般若:“你怎么来了?”
“听说即将城破,李护组织了城里的民兵来支援,还送来了粮草,我当然是来送死的。”般若笑笑,递给她一块砖,好像在说晚饭吃什么这么简单。
“你怎么把送死说得这么轻巧?”
般若歪头,似乎在沉思:“人命如微薄,万万人的牺牲落在史书上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不过是历史洪流中的一束草芥,有什么好看重的?”
姜月为他这句话震惊,许久才反驳他:“但命只有一条,再微如草芥,对自身而言也是无比珍贵的。”
般若不置可否:“也许吧。”
城下勒然人还在遣人叫阵,对他们进行骚扰。
“胆子这么小,不敢正面应战,快回家吃奶去吧!”
逐城也不甘示弱,站在墙头叫骂:“你们主帅胆子大,好男风,断子绝孙胆子怎么不大?你们都是断子绝孙的东西!”
双方你来我往,骂得不亦乐乎。
李宝音也跟着李护来了,她磨破了嘴皮子,跟所有人挨个解释,姜月是为了救她,才杀霍明爱的,事情起因是自己,不是姜月,但大家都闭着眼睛,当没听见,李宝音站在原地,一个劲儿地掉眼泪,擦擦干净后,又向别人解释。
姜月把砖头交给般若,转身去了帐中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