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腿,很多事情我都做不了了。
可妈妈说她就是我的腿。
我当时想,一双腿,换来了妈妈的爱。
这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一开始她确实是悉心照顾我的,可她开始逐渐不耐烦。
在我求助她帮我穿上裤子时,不情不愿的放在怀中的弟弟,嘴上还抱怨我怎么那么不自立。
在弟弟跳着打我嫌我丢人,大哭着不让她带我出门时,先是愧疚的跟我道歉,紧接着就嫌恶的怪我不懂事。
这些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钻的我血肉模糊。
我知道妈妈不愿意当我的腿了。
可我没想到,她连在大火里,都不愿意推我一把。
3.
这一场对峙以我的沉默和她的哭诉结束。
我妈一遍一遍强调她也没办法,强调她的苦。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女儿不容易,为了生活无奈再嫁。
在我听来,无非是火上火上浇油。
似乎每一句都在说,我是个拖油瓶,让她在继父面前抬不起头,还不理解她的处境。
我们被安置在政府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里。小小的几平米只有一个灶台和一个小木床。
“你滚下去,我不想跟你一起睡!”
弟弟尖锐的声音响起,拿枕头砸向我,不停踹我。
头一次我抓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推到角落,他放声大哭。
我妈赶紧把他搂到怀里,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责怪。
“我不要跟姐姐一起睡,我不要跟姐姐一起睡!”
弟弟在我妈的怀里撒泼打滚,哭着冲上来打我。
我任由他的拳头打在身上,死死的盯着我妈。
我想,她要是站在我这边,制止她儿子,帮她的女儿说一句话。
我就原谅她。
“璇儿,弟弟小,你让让他。”
我妈避开我的眼神,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继续补充,“反正你可以坐轮椅上,也是一样的。”
我看着我妈的眼睛,心底最后一丝幻想被打破。“好啊。”
我背过身去,滑动到了角落。我妈眼神颤动,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妈数次歉疚的看着我,嘴唇嗡动。
我冷漠的闭上眼睛,堵住了她所有要说的话。
指责也好,道歉也好,我都不想听。
房子被重新整改好,这是我们在避难所的最后一天。
吃饭的时候,我妈煎了最后两个鸡蛋。
破天荒的,她不顾弟弟的哭喊,夹了一个鸡蛋到我碗里,“璇儿,快吃。”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我盯着碗里留着黄的荷包蛋,靠在轮椅上,朝我妈笑笑,“妈,我鸡蛋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