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耳熟的语气啊,耳熟的裴宣想摸摸耳朵,但她忍住了。
可怜的小灵祈你自求多福吧。
裴灵祈眼泪都快下来了,眨巴着大眼睛去看子书珏,期盼姨母能救她一把。
子书珏好像第一次来这儿一样,突然就对院子里的树很有兴趣,然后发现天也挺蓝,总之,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敢看裴灵祈。
裴灵祈:“……”
裴灵祈眼泪汪汪的在周围看了一圈,被她看见的所有人纷纷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裴宣身上。
然后就绝望了。
裴宣:“……”
虽然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但破小孩你是不是嫌弃的有点明显。
亏我给你抄了那么多功课,手都抄麻了,裴宣在袖子里转动了一下手腕,低下头的瞬间突然发现还有一块糯米糕掉地上了。
裴宣悄悄挪了一小步,脚尖微动把那半块糕点一脚踢到了桌子底下。
现在受审的是裴灵祈,应该没人注意到她。
上首传来窸窣的声音,是子书谨拿起了裴灵祈的课业。
柔软的纸张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声响,那双苍白修长的手将宣纸一角揉皱了,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了她头顶。
裴宣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快被揉皱了,她模仿的是小皇帝的笔迹,再往前是裴岁夕的笔迹,她重生以后特地观摩模仿过裴岁夕的字迹,苦练过半年,她自我感觉已经练的挺好的了。
她上辈子右手残疾,练字批阅一律都是左手,再用右手的时候几乎等于重新学,理应没什么问题才对,而且就算有问题裴岁夕小时候还上过两年国学了,那时候子书谨还在里面教书,就算写的有点像也在可接受范围内吧?
毕竟先帝的字也是子书谨手把手教的,像先帝就是像太后,像太后就有迹可循。
她战战兢兢抬起头果然发现子书谨在看她。
子书谨的眼睛偏琥珀色,在阳光下显得幽深而寂静,无形中带着一股子孤冷令人畏惧。
“这些都是你替陛下抄的?”她的声音平静了许多,但莫名多了一点复杂。
裴宣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怎么说呢?好像小时候上课被子书谨点名,她有点心虚,毕竟帮陛下作弊不是什么好事。
裴宣正待回答,小皇帝已经抢答了:“是啊,是啊,母后,她是心疼孤课业太多主动帮孤抄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企图暗示自己会作弊完全是课业太多导致的,我也不想的,怪课业太多了嘛。
子书谨指尖下压,略翻了一翻,声音愈发冷却又带了点琢磨不透的笑意:“陛下的意思是她心疼陛下课业太多,所以提前将陛下未来十日的课业一并做了?”
裴灵祈眼睛闪亮,心虚但固执的垂死挣扎:“是啊,是啊,母后就是这样的!”
裴宣:“…………”
她深深地、深深地看着裴灵祈的背影。
十天?!十天!
她说怪不得课业怎么那么多,怎么抄一上午才抄点皮毛,还真以为子书谨苛待她,结果是这小破孩耍自己把自己当免费劳力?
裴宣拳头硬了。
她现在就想回到两个时辰前,把自己那点刚刚冒出来的慈母之心拿剪刀咔嚓剪了,把裴灵祈吊起来抽一顿,再把她课业上全画上鬼画符!
可能是感受到了身后的一片怨念,裴灵祈难得的良心发现悄悄给身后那个倒霉鬼求了一下情:“母后,她也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子书谨低地重复了一遍女儿的话,随即露出一点嘲意将那沓课业扔到了桌上,垂眸去看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的裴宣和颇有点想求情的子书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