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汝呢?”刚坐了下来,他立刻担忧地问道。
“小的没在城里瞧见人,应当还在扼鹭监的大狱里。”裴厌辞见他不良于行,跪坐在他身侧,为他捏腿。
只是他做这种事实在不算得心应手,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仿若酷刑。顾九倾想着这是他尽的孝心,不好发作,只是脸色越发森冷起来。
“陛下可有说这次发难的缘由?殿下这回能不能平安渡过?”裴厌辞眉眼显露出恰当的担心。
“不知道,还要等扼鹭监审问的结果。”他不耐烦地开口,“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今日早晨,他被叫到内殿,大宇朝的天子,他的父皇,草草地问了事情的始末。还不待他解释,就被棠溪追报喜的消息打断——新的一炉丹刚炼好,需要皇帝陛下亲自去开炉。
于是,他被打发出宫,软禁在太子府,等扼鹭监的审问结果出来,他该何去何从,也有结果了。
俊逸的眉眼落下了一抹惆怅。
他像被蛛网困住的小虫,使尽浑身解数,还是难逃阉党的魔爪。
三年前,他顶替他大哥位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觉悟了。
他的脖子时刻悬着一把寒刀,在一寸一寸地朝他的命脉逼近。
“厌辞,你知道吗,本宫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难得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袒露出自己内心的一角脆弱和彷徨。
也许,是因为在这场荒唐的波荡之后,他竟还能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在这时候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关怀。
“小的知道的。”裴厌辞垂眸道,“殿下过得辛苦。”
“太子殿下。”
马车外传来一道洪亮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撩开帘子,却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正在马上拱手行礼,身后周围是乌泱泱一片士兵。
北衙禁军。
裴厌辞的目光在统领身上转了转。
“属下来迟,请殿下赎罪。接下来由末将护送殿下回府,以及保护殿下安全。”
顾九倾面色淡淡,“随你。”
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盖不了这些人是来软禁他的事实。
一路无话,太子府里还是三日前晚上那副糟乱的场景,好在扼鹭监只抓人,没有动过那些器皿摆具,裴厌辞几句话忽悠了十来个禁军士兵进府,稍微收拾了一下,还算看得过去。
只是偌大的太子府,这会儿只剩下裴厌辞和顾九倾了。
这照顾人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裴厌辞的身上。
他找了府外的大夫给顾九倾看腿,又去酒楼叫了十几桌菜,拿着顾九倾给他的银子,将店里招牌菜全上了个尽,一桌不忘偷偷送去毋离的客栈,一桌给顾九倾接风洗尘,剩下的全部请了府外守卫的禁军。
顾九倾成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出来,裴厌辞体贴地在他不需要自己的时候隐身。
几日之间,他反倒和禁军那一片人打好了交道。
这下买菜做饭洒扫的人有着落了。
裴厌辞坐在一旁翘脚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