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边的闹腾不同,没有被瓜分美食的孩子们终于放松下来,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三叔三婶打打闹闹,即使隔壁骂声不断,也不影响他们享受分家后第一餐美食。
倒不是他们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这么美味的好饭,一个个都憋着一肚子话想发表,但是鉴于和后妈的冷战局势,他们只能憋在心里,好像只要先说了话,就是低了头,就输了!
谢晚棠听着那边传来傅大嫂去劝架的声音,结果越劝,那两口子吵闹得越厉害。
而“罪魁祸首”傅青山却好像听力倒退了,一点也不耳聪目明了,吃着自己的饭,对那边的动静无动于衷。
谢晚棠非常好奇地打量傅青山,傅青山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他脑子里怎么想的,好像永远不会让别人摸清。
傅青山原本低头端着碗吃饭,可能是她的视线盯得太直白,傅青山突然抬头,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傅青山漆黑的眸光犀利,仿佛要将她看穿。
谢晚棠偷看被抓包,瞬间尴尬得脚趾抠炕。
“那个,我不是偷看你……”
话落,埋头吃饭的孩子们齐刷刷抬头看向她。
“……”
谢晚棠尴尬地咳嗽一声,坦诚地说出心里疑惑:“我就是挺好奇,你怎么能那么干脆得把你弟弟弟媳一家赶走,你心里真的就没一丁点的过不去?”
孩子们闻声也看向傅青山,说实话,他们刚才也可担心爹把三叔一家留下呢!
三婶向来偏心,没分家的时候二合面饼子都给大柱二柱,给他们就吃瓜干,现在他们有了好吃的,自然也不愿意跟三叔三婶他们一家共享。
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就是这样,有来才有往,三婶一家没有“来”,所以他们不想“往”。
说他们小气也好,吝啬也罢,反正他们就是不想!
傅青山闻言疑惑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表达不理解这有什么过不去的:“分了家不就是要各过各的?他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既然分了家,就要沉下心来干活养家好好过日子,小时候那些赚小便宜的心思要断了,不然大柱二柱跟着也学不好。”
谢晚棠发现傅青山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其实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不仅没有丝毫地过意不去,而且还坚定地认为,这是他弟弟独立的开始。
独立养家糊口,独立处理家庭琐事,真真正正跟大家庭断奶。
谢晚棠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一个事业家庭都很成功的阿姨给年轻女孩分享的择偶观:女孩子找对象,只筛选不改变。
一个三观端正的男人不需要你去调教改变,他会有自己正确地分析问题处理问题的能力。
大佬果然是大佬,优秀与生俱来啊!
谢晚棠非常肯定地对傅青山竖起大拇指由衷的钦佩:“哥,牛逼!”
傅青山闻声微微皱眉,看着她的表情变了变,好像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低头吃饭。
孩子们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也能享得动,大刚吃了4碗,兰兰和二刚吃了3碗,小刚和妞妞还小,和谢晚棠吃得差不多,两碗下去就撑得不行了。
二刚吃饱了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肚,还是忍不住舒服得叹了口气:“要是每顿都吃这么好,那该有多好啊!”
兰兰下意识看向谢晚棠,见谢晚棠只是面带笑意地看着二刚,并没有什么异样嫌恶的神色,才放下心来戳着二刚的脑门:“做梦吧你,还能天天跟过年似的?”
小刚摇摇头:“过年也捞不着敞开肚子吃肉啊!”
……
人吃饱了就爱犯懒迷糊,谢晚棠左手手肘靠在饭桌上,单手托腮,听着孩子们聊他们期待却又不敢想的生活。
谢晚棠知道,他们期待的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实现,新中国度过艰难贫苦的70年代后,即将迎来改革开放,时代飞速发展,生产力极大提升,生活日新月异。
以后的日子真的天天跟过年一样,顿顿都能吃肉,以致于大家甚至都觉得对过年没有多大期待了,因为过年吃的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谢晚棠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毕竟,收音机也不会预测未来。
吃完饭天黑了,屋里点起了蜡,忽闪忽闪的火苗照得不大的屋里暖呼呼的。
傅青山盘腿坐在炕上,肩背挺直。
孩子们吃饱喝足在叽叽喳喳地聊天,谢晚棠坐在他对面,慵懒地托着腮微微侧过脸,着看孩子们玩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托腮的左手竖起,宽松的藏青色袖子自然垂落到手肘,露出比鸡蛋清还要白的小臂,纤细修长。
大锅烧火做饭,烧得炕有点热,傅青山体会到了老一辈人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27年的生命里,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什么是家。
小孩们虽然互相之间聊得火热,但还是不跟谢晚棠说话,不过玩闹完倒是很自觉地下去帮着收拾桌子,压水洗碗洗筷子。
谢晚棠把锅里剩的土豆鸡盛到盆里,放到高处,又盖上一个盆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