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闭眼一口气吼道:“何必为他一个将死之人费心!”
四周一片寂静。许久,小厮听见棠瑜叹气。
“我知晓了。”
温孤越是想让她去他的屋子里寻他。
温孤越的院子里原本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一至夏日便是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直到有日温孤越下令将它砍断。
棠瑜问他为什么,温孤越只是撑着脸冷淡地看向窗外,“蝉鸣实在聒噪。”
可如今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想要生机又得不到生机。
棠瑜推门走进温孤越的屋子里。
他穿着单薄的白衣与自己对弈,润喉的茶水放在一旁,已经冷透。
听见屋内的声响,温孤越甚至没有转头看来,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
棠瑜伸手拿走茶杯,“我再去熬一碗。”
温孤越却按住她的手腕,声音淡淡道:“和我下一局。”
他仍然没有转过头来,棠瑜瞧不见他的神情,不知道他现下心情如何。
待棠瑜在他对面落座,温孤越终于舍得抬头瞧一眼,“黑棋白棋?”
棠瑜和往常般选择白棋。
她的棋艺是从温孤越那处学会的,哪怕已经过去两年,她依然胜不过他。
白棋被黑棋团团围住。
然而棠瑜松了一口气,现在和温孤越待在一起的每一瞬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再次拿起茶杯,“那我去……”
“你遇见蛇闾了。”温孤越从棠瑜的肩膀摘下一片羽毛。
温孤越的手本就因为常年不见光而苍白,如今在黑金色羽毛的衬托下更是白得不似常人。
看着温孤越手上的羽毛,棠瑜心中一颤,想来是方才从蛇闾耳坠上掉下来的。
她一直觉得蛇闾是条鲜艳的毒蛇。
他总是爱穿着艳色的衣衫,头上的丝带也是鲜艳得难以忽视。可是让棠瑜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的耳坠,听说是真真用稀少的翠锦鸟身上拔下来的羽毛制成。
棠瑜垂眸,“来的路上碰见了。”
温孤越松手,羽毛慢慢悠悠地落到地上,“以后离他远点。”
棠瑜抿唇没有答话,难道是她想离他近一点吗?
温孤越将茶杯推给棠瑜,“别熬了,我不会喝。”
说完,他便起身往内室走去,咳嗽声从喉间溢出。
“何必操心一个将死之人。”
棠瑜转头看向他的背影,心里就像是被针扎般疼,“会好起……”
温孤越并没有等她将话说完,他出声打断,“可我死后你不就可以离开温孤府了吗?”
他侧头和棠瑜的视线对上,嘴角牵出一抹讽刺的笑。
“毕竟你想离开温孤府,就只有等我死。”
棠瑜下意识反驳,“我不是……”
可是温孤越冷笑道:“棠瑜,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每次都与温孤越不欢而散,棠瑜沉默地捧着茶杯往药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