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松散的小衣内,脖颈至前身底下皆被弄出深深的痕迹覆盖,不用看都明白发生过何事。
军医暗暗打量面无波澜的帝王一眼。
他心知陛下并非溺于美色之人,何苦逼得人家如此?
然君臣之间本分他只能恪守。
雷霆雨露,皆为圣恩,他对这名被陛下捋回来的美人,久违地滋生出些许怜惜之意。
且美人的不仅患有心疾,还落了一身“富贵”病,得长久调理才妥当。
在军营待了数年,军医习惯面对身体强壮糙健的士兵,哪怕从战场上下来的伤患,哪怕他们身中好几刀浑身是血,医治起来都没那么棘手。
头一次对着如此娇贵精致的美人,倒变得有点畏手畏脚。
开完药方,常侍李显义亲自去准备。
殿内的人都散了,唐青睁开漆黑睫羽,轻道:“谢皇上开恩。”
言罢,疲倦而默默地合起双眼。
萧隽漠然离殿,连接三日,不曾踏足此地。
毛雨如丝,回了一股春寒。
唐青修养的殿内铺就了厚厚的毛毡,还烧着地龙,若非失去自由行动的能力,如此待遇,可为至尊享受。
他借着兰香的搀扶靠坐,轻颦双眉,默默把药喝净。
兰香道:“先生要尽快好起来,皇上对先生很好呢。”
唐青牵了牵唇,不置一词。
连伺候帝王的李显义也来看了他一回,话里话外,催促医官快点治好他。
医官面露难色,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李显义走前,留下话,道:“先生还是早些恢复吧,过两日就启程返回邺都,这副身子,在路上不够折腾的。”
唐青无奈,看不出表情地牵了牵嘴角。
他的病断断续续,尽管殿内温暖,可夜里病情还是加重了,白日润红的唇透着紫,手指揪在心口的位置半昏,时时因不适而拧眉。
军医前来看他时,颇感头疼。
李显义问:“如何?”
军医问:“先前何人替他医治,那人更有经验,不若召来看看。”
李显义迟疑:“这……”
再看榻上那副美丽憔悴的病容,略微咬牙,道:“容我去禀告陛下。”
萧隽再次来看唐青时,只觉这人竟在短短两日内清瘦许多,长睫就如无力栖落的蝶羽。
可只有他明白,第一次遇到这人,前两日榻间牵扯,这双眼睛绽放神采有多么摄人,就如同于灰蒙无边的天幕下窥见注入的一道潋潋晴光。
须臾后,他道:“宣梁名章。”
李显义下意识松了口气,暗忖:陛下还是舍不得呀。
萧隽落下这一句,似乎不想再看到榻上的人,背身离去。
关押钦犯的大牢阴冷黑暗,梁名章被带出去时,几日不见光,抬手在眼前遮了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