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呼喊,值守在牢房的狱卒无人应答。
唐青心知肚明,在皇上没下谕旨前,只要他没死,此地就不会有人搭理自己。
牢房暗无天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愈发灼热,浑身脱力地靠在石壁上汲取凉意。
眼下虽无人搭理,却也无人用刑伤他,甚至还有口热的吃。
唐青经历的这一宿,对比起被关押的梁王府众人,或许已经算很好了。
想到梁王府的那群人,他们极有可能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吃的都是些馊食,或许还受到刑罚,唐青心下一阵煎熬。
身体愈滚烫,他的脑子愈清醒。
时至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唐青深知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
之前在梁王府,之所以闲散度日得过且过,皆因有梁名章愿意惯着。
天地之大,一旦脱离梁王府,他便毫无倚仗,是困宥在这时代里微小渺茫的一粒尘埃。
人命如草芥,死生不过只在掌权者的一念间。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人,想活着,就得做出改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走出去。
万千思绪缓缓落定,唐青迷蒙的眼底逐渐生出几分清明。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牢房边缘,欲把看守的狱卒叫来。
步形几个踉跄,遮在月白小衣下的身子荏弱单薄,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韩擒赶至牢房前,入目即这样的一副画面。
他下意识隔着门将手抵出,恰好撑住从柱子滑落的那只手。
唐青借力稳住踉跄的身体,眼眸轻抬,于一片模糊的视野中望向来人。
紫色虎首官服,是禁军大统领,韩擒。
“多谢统领。”
“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韩擒一贯冷硬的语气夹杂愧疚,四目相对,那双因为生病而蒙了雾似的桃花眼轻轻低垂。
见唐青回避自己,他心口微堵,无形中似有东西往他的心脏牵扯颤动。
掌心所触,如软玉般的手传递着不正常的热度。
韩擒放缓语气:“你病了。”
瞥见唐青一袭单薄小衣,漆黑的乌发松松落下,覆着那身比雪色洁白的肌肤,韩擒目光克制地移开,道:“等我片刻。”
不久,韩擒臂弯里多了件灰色大氅。
看守的牢卫打开房门,垂着脑袋一声不吭退了下去。
韩擒替唐青裹上大氅:“我遣人找了医官过来,你先休息片刻。”
唐青垂着双眸:“统领就不怕被皇上降罪?”
韩擒沉默。
他十年前便追随皇上,势要效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