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找阿炎。他在找一个人。他在找一样东西,不确定是什么。他忘记了什么,回顾苍穹,无人为他解答。那位制衡六界的使者归途……他不会回答的。记不起就不记了,不去思索了,只是偶尔冷时,全身发疼时,骨滦想做同心结。同心结,同心?谁和谁同心?他忘了什么?骨滦又想,神能忘记什么,当是没有的。亘古记忆皆是一片平淡,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神。作者有话要说:滦,an,神骨今日天朗,适合出游。骷炎决定离院出走。她是懒得梳发髻的,连一个简单的珠钗都不曾有,小脸也未着妆容,只是简单的穿了一身鹅黄的衫裙。腰间挎了个楼兰国的小布包。她正在吭哧吭哧地爬上泥栏,本就没有打理的头发此时更加凌乱。第一次爬院,动作不熟稔,表现得稍许狼狈。院墙下站了几个少女,叽叽喳喳,都是让骷炎不要出书院。“昨天刚被先生打板子,今日你有这般胡闹。让先生知晓,定少不了罚。”涵榕长得要高些,同龄人里瞧着便有几分信服力。可骷炎不听,歪着头,理开额前碎发,对底下的人嘟囔:“你们不与他传话,今日休沐,他便察觉不了。”说完,也不管几个少女怎样唤她。她纵身一跃,出了书院。书院为求环境清净,便修建在琳琅山山顶。林间小路有鸟鸣溪流,树荫驳阳,风景甚好。路途也远了一些。御剑?不行的。骷炎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做不到日日睡觉还能不落下先生说的课。先生说,她死胡同,课听不好,最会刁钻问题。心思不静,难成大气。骷炎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掌心,觉得先生真讨厌。吮了吮鼻子,轻声说:“真疼。”昨日,她课上顶撞先生。先生觉得她扰乱课堂,故意刁难。先生只是再说一个典故,用到了“舍生取义”这个词。骷炎便问:“乱世之中,自身难保也要舍生取义?”先生:“普爱众生。”“倘若那人是坏人,救了也要危害众生,救还是不救?”“那便不救。”“众生就是众生,也包括坏人。普爱的众生,怎么保证全是君子?”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是骷炎挨了板子。她以为先生能给她答案,但是先生不是圣人,不能为她解答,还会与她争得面红耳赤,然后罚了她。这个天的光线,有些异常。仿佛有云,地上的影子变得不太明晰。骷炎想抬头看是多大的云朵能遮多久的太阳。就算是朝阳也不当是这样的。哪知,鸟鸣消失,风静树止,落叶定于空中,溪流荡起的水花就止于石头上空在金光下晶莹剔透。就连骷炎因风而起的发丝也在空中定格。时间停滞,万物静止。那轮乌金之下,渐渐出现两个影子,白光笼罩。比起灼人的阳光,那白光柔和的不像话,神明圣洁。渐渐向大地靠近,便看见其中一道影子是龙。在走进一些,蛟龙化作白衣翩翩公子,白色抹额,墨发羽冠,温面玉质,手里握了柄折扇,好似一个书生。他身旁的影子仍旧是白光,但大概能看出人的体态。神明降临,万物匍匐。他们停在少女身前,蛟龙化作的白衣公子抬手罩在少女头顶,水光潋滟千支细细的水柱泛着蓝光像溪河错络遍布那身鹅黄,倘若再细看些,就能看见有蓝光是进入骷炎的天灵盖里。没有气息与他相近,他的声音温文尔雅,“错了。”错得疑惑,他感知到的气息就在这里。“左右不过这抔土。”光影开口,声音空灵而又圣神庄严。那是神的威严,神的威望。他说的“这抔土”是整个苍穹大地。没有神族气息。白衣在探骷炎的神识,他在找万年前陨落的神,他的同族。“平凡无奇,是真真的凡人。”白光人影凑到骷炎面前,白光消失,出现五官,出现身形。墨发高冠束起,眉毛如剑,眼眸狭长,眼珠黑白分明,高鼻薄唇。浅绿衣衫在不动的万物中飘扬。显现的墨瞳仿佛沉寂着千年寒潭,慵懒而平静。他注视那双被日光映成琥珀色的棕色瞳孔。他再向前,薄唇覆着那浅色樱唇。随即离开,好似低声笑了,又好似只是简单的勾了勾唇,“凡人?”神明的声音,缓缓如咒,蛊惑人心,沉寂千年的嗓音总是有些挠人心肺的。“这里是人间。”白衣出声,他在九重天至少日日俯视六界,他懂人间,知人间恪守礼法,尤其对女人更是看重俗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