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敬爱自己的主人,伴他千年,奈何桥护他灵魂,护他世世平安,还妄想沾染他。这一世主人不要她了,主人有了心仪的姑娘,她千年的情愫就该埋藏。墨琴回到小院,满脸泪痕。刚从骨滦府宅回来的骷炎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墨琴的哭泣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见这狗这样过,还未开口问,墨琴就红着眼睛看向她。“我守他千年。”什么千年?应是与鹿厌城有关。骷炎隐约猜到一点,原本无心去问,又见墨琴眼底的嘲弄,铺天的绝望,更没问的心思。对墨琴,她更多的时候都是说笑,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知他对我无意。”“骷炎。”骷炎放下想去拍拍墨琴头的想法,“我在。”“我只能看着他爱上别人。”墨琴的泪珠子又掉了一颗。谁?爱上谁?鹿厌城?和墨琴?千年的爱恨情仇?鹿厌城移情别恋?墨琴伤心欲绝?从此大开杀戒……无数个情节在骷炎脑海中浮现,怕说错话,就也是叹了一口气,“都是缘啊。”缘?墨琴却觉得无比嘲讽,她与鹿厌城九世缘分,无一世缘关情爱,她执着到现在却成他的困扰。缘?她靠着这个“缘”和鹿厌城的前几世不关俗念相守,现在又因为这个“缘”从此路人。她想自私让鹿厌城生生世世轮回,又想看他站在原本的位置上,她的目光追随着他。就算无关凡念,她也会选择成全。可现在,她没有任何机会了。思及至此,墨琴直接坐在地上,泪流成河。骷炎傻了,她是不是说错话了。还好涵榕和佳人回小院后就一直在呼呼大睡,她刚才还想把她俩拽起来猜拳。要是被她们看见墨琴这样子不得去劈了鹿厌城的城主府。她皱着眉,寻思着怎么开口,想起微柳是墨琴以前不见的,就问了一句,“微柳呢?”墨琴微愣,总算没哭得那么沉浸。对啊,微柳呢?见墨琴一脸的茫然,骷炎心头一慌,她记得她走的时候,微柳与空爻对峙,两人之间的气氛全是肃杀,尤其是空爻满眼厌恶和杀气。这么久不回来会不会出事?但微柳说她懂的逃生门路多,就算是神,她也是可以遁走。想想好像每次有事微柳确实都逃得很快。骷炎伸手到墨琴前面,“走吧,阿爹带你喝酒。”见墨琴呆呆的模样,她挑着墨琴的下巴,“一醉解千愁。”她眉毛高挑,一副事事不是事的样子,笑得明媚。她不知道的是,墨琴看她的样子像极那个人,在千年前,面容重合,墨琴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明明不像,什么都不像,语气,话语,容貌……甚至骷炎的语气轻佻,可是像,就是像,说不出来的像。墨琴任由骷炎牵着自己去杨柳巷,一家家酒铺敲门问能不能买酒。没店家答应,骷炎就带着她翻爬进人家酒窖,放了银子,肩挂四坛,手提四坛。“你喝不了多少,咱们就少拿点。”墨琴看着八坛酒,懒得说话,只是点点头。她们爬到人家房顶,看着稀疏的星宿。说是让墨琴借酒消愁,骷炎不停地说着一些琐事,就喝了四坛,墨琴默默听着,喝了两坛,仍不说话。骷炎说到一半,觉得让墨琴酒后吐她和鹿厌城之间的“爱恨情仇”不太现实,于是她轻轻唤了一声,“墨琴。”墨琴看向骷炎,不说话,目光沉寂如死水。骷炎又拆了一坛酒,“我以前很喜欢簪子,我阿爹说女儿家没出息捯饬这些东西,不如趁早嫁人,一辈子困死在宅院里。”“我一直以为爱美是错的,到书院里了,我见日日精致的蔓姗女修为好,还通晓各种古籍。我又以为是我天资不足,所以才长得这般不丑不巧。后来发现都没关系,我爱美,修为还是这样子。阿爹说错了,爱美是没有错的。”“我没有按照一开始的想法去看这个人外有人的凡间,我是我,自己也不能束缚自己。”“你看了千年的山水四季,人间桥水,有没有看过云开见日的样子?”“墨琴。”“把画像都送给我吧。”“好。”今夜的风又格外凉,骷炎裹紧衣服,把墨琴搂在怀里,她知道自己说得乱七八糟,千年的执念又岂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劝说的。但骷炎还是想说些,打破墨琴目光里的死气。两个人看着稀稀的星缀的夜空,仿佛在看什么美景。作者有话要说:蔓姗女,蔓发wan上爻天微亮,大街上不复昔日早早有人起来出摊,甚至冷清寂静。偶尔有谁家院里的三两声狗吠来打破这清晨的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