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朝直起了身子。
她攥着帕子想了想:“擦了药渣的帕子应该脏了,我忘了问。白长老想拿回去,还是扔掉?”
这时候又有分寸得要命,倒把白辞搞得愣了下。
完全难以预料她的行为。
他淡淡道:“扔了吧。”
好像突然被顺毛了。
裴朝朝真的很喜欢看他情绪起起伏伏。
她闻言,拿着手帕说:“既然白长老不要了,那我就拿走了。”
白辞:?
他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咳嗽起来。
他眼尾晕开薄红,嗓子有点嘶哑:“拿走?”
裴朝朝看着他这反应,玩心被满足,非常满意。
她把手帕收进袖子里:“嗯,它很贵,我没有用过料子这么好的帕子。”
假的。
她只是突然觉得,比起把手帕还给白辞,她留下帕子会更让他如鲠在喉。
白辞果然很如鲠在喉。
他太阳穴跳了两下,气得又咳起来,血腥味冲到喉咙口。
抬起眼,却正对上她人畜无害的笑意,
有极短的一瞬,好像被她的笑晃了眼。
白辞突然有点恼羞成怒。
他指尖有点麻,胸腔上下起伏。
想说点什么宣泄情绪,口不择言也好,咒骂她也好,
说一些从未从他高傲的唇中吐出过的难听词汇,说她低劣、下等,怎么配拿他的东西?
说什么都行。
但这些话压得舌根都发涩了,却也无法对她说出来。
他下意识想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却又觉得移开眼自己就输了。
白辞并不是那种会无意义赌气的人,但此刻却迎难而上似的盯着她的脸,压下指尖麻意,拿起笔。
笔尖点在旁边的杂役职务表上。
表上列着招杂役的职务,
其中一条,就是帮白辞晾草药。
他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手却执笔,
随即,笔尖一划,墨痕覆盖住“晾药材”这一职位——
清闲职位没了。
一玉看着职位被划掉,觉得有点遗憾,
他知道这位白长老性格高傲古怪,想说点什么帮裴朝朝挽回一下这职位。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见白辞滑动轮椅离开了。
一玉挠挠头。
他看向裴朝朝,语气里有点歉意:“师妹,白长老他……”
裴朝朝本来就没打算要白辞身边的那个位置。
她指了指耳朵,声线柔软:“我听见了,他走了。有采草药的职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