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铆栓、管道、连杆和线束互相连接组装,合成一个看不出用途的圆台底座。
底座之上是一个像是马鞍一样的尖台,鞍顶正中是一只硕大的圆形缺口,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藏着什么乾坤;两侧的台面上镶嵌着一些钩环和圆孔,看起来还可以安装一些别的零件。
底座的上空是一个由六根粗如手臂的金属柱搭成的上窄下宽的圆锥笼框,顶端熔铸在一起被塑成一个圆环,被一条同样粗大的锁链悬吊在房顶,分散的下端在圆锥框的最宽处内收外翻,和底座上同样尺寸形状的缺口一一对应,似乎能和底座相互组合固定。
数不清的细小锁链挂在六爪圆锥笼框的内侧,随着笼子的轻微晃动发出微弱的哗啦声响。
白发少女隐约猜到了这个笼子的用途——坐上马鞍一样的尖台,双腿双脚被缚于台面,笼框落下扣锁住圆台,最后锁链缠遍全身。
而如果她猜得没错,被拘缚在笼子里,成为笼中小鸟的将是她自己。
“她要……囚禁我么?为什么?”
她不解地望向梅塞丝,迫切地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
“这是台很特别的魔导机械,最初由一位颇有天赋的巴辛洛格工匠发明,你的母亲曾……你的母亲那它作为第一次西征战争的战利品带回到这座庄园。看到那个马鞍一样的座位了么?被选中的女孩子会被拘束在那里,成为媒介,用她的身体完成一种被称为‘魔素精炼’的炼化过程。”
梅塞丝摸了摸维塔诺娃的头,把她的身体轻轻推向了六爪金属笼,继续说到:
“你是只聪明的小白兔,应该明白我的想法吧。”
“咕唔……”
维塔诺娃咬紧了口中的软球,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知道梅塞丝此时的想法,她不是猜不到自己成为笼中小鸟的结局,甚至在她心底都冒出了一丝不是不能接受这种结局的妥协。
为什么我看到这只笼子会害怕?白发红瞳的少女问着自己颤抖的心。
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失去。颤抖的心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失去搂着我入怀的人,失去取走我第一次的人,失去我所爱的人。
只是……
只是女管家怀中的温柔与快乐,正在变得扭曲虚无,正在把她变成一个名叫“魔素精炼”的深渊。
深渊之壁满是编织出的谎言与幻境,深渊之底立着那台闪着寒光的机械,梅塞丝刚刚的那些温柔都精心布设的骗局,只为了把她推进暗无天日的囚笼。
她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这个漆黑透亮的东西,最后一点紫红色的光点从血红如渊的眼中悄然消逝。
“维塔,我很抱歉……”
庄园的女管家接下来滔滔的话语在维塔诺娃耳边只成了嗡嗡的作响,一个字也进不到耳朵里。
她在骗我……
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失去了……
她说要我做她的爱人。
我把我的第一次都给她了。
可她却在骗我,她从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我……
她只是想利用我……
从最开始就是……
我不想这样,我不要这样!
我不要这样……
我……恨她!
意识里的那片浓雾被骤然驱散,紧随而至的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把她的内心搅得一片混乱。
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哀嚎,惊得她身旁的梅塞丝诧然地回头,她从那双粉红色的眼睛读出了惊恐与不安,更看到那张脸上的笑容正一点点变冷变淡,变得严肃漠然。
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头,她顾不得赤裸的身躯和被锁住的双手,转身就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她明明可以和梅塞丝对峙,用还自由的身体向梅塞丝反抗,让梅塞丝明白至高骑士与大主教家的二小姐不是可以随便被拿捏的。
可是当她直视女管家那双淡粉色的双眼时,身体里就只剩下恐惧,尚且自由的双脚也只剩下逃跑的勇气。
粗糙的石质楼梯硌得脚底发疼,她不顾一切地迈开腿脚,只想快些回到主楼里那间属于她自己的房间,似乎到了那里就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