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直到深夜她仍然在哭泣,只是第二天,当她再走到布斯面前时,虽然眼框浮肿未消,但已经平静下来。
犹豫着是否问询身上魔法纹章的解除方法,但还未说出,苍老的声音就传到耳边。
“没用的,夏洛特大人,这个道痕只有两种解法,一是让施放的人解除,第二种方法您也知道。”
夏洛特不甘地攥紧衣角,世间之人做事大多一鼓作气之后就衰竭,她刚从洗脑解除可以自暴自弃地决定用第二种方式恢复力量以待再战,但当她真意识到自己并不能接受被玷污,对兄长的愧疚和自我矜持就很难再选择第二种形式。
“有方法让邪神主动解除吗?”她知道自己在问一个可笑的问题,却不料布斯老头点了点头,“有。”
和第一天见面时的隐瞒不同,在夏洛特无法逃离的现在,布斯自然不会再和她说谜语,“为了镇压那位大人,祂常年浑浑噩噩,更近似遵循决定好运行过程的死板程序,所以只要您打上祂的印记,自然会被判定为自己人,届时自然不会被道痕限制己身。”两人都用着自己习惯的称谓。
但夏洛特不关心这些信息,或者说现在来不及关注这些信息,敏锐察觉到什么,她迫不及待地询问布斯:“您说的那位大人,难道说是?!”
“……自然是您来此处寻找的人,在那场战斗里他心力枯竭,魂体三分,被邪神镇压。”
布斯的语调不紧不慢,倘若当日就告诉她这些,她根本不会离开。
虽然说与不说,她一走了之的可能都不大,但当时自然不可能全盘相告。
即使告知邪神的位格与她天差地别,她也不会相信,有人可以挥手间将她击败,更别说是被本能的应激反应。
只有亲身体验过后才能明白自己在那之前是多么地无力。
“布斯先生,感谢你告诉我兄长的消息,但我还有一些问题。”
“您请说。”
夏洛特急需掌握信息,一开始满以为自身力量足够强压,现在才知远远不足,她必须要更了解敌人和这里。
听完她的疑问,布斯沉吟一会,“如您所见,这里就是个普通的村庄,只是山上有一位邪神,或者我们也可以称祂为山神。”
抛开信仰邪神不谈……夏洛特无语,“那关于邪神,您又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呢?”一般不该近距离谈论,话语里提到的对象会自然产生感觉,这是灵魂强大之后共有的感应能力,但既然邪神在沉睡,应该没有问题。
“那应该由您告诉我,夏洛特大人。”布斯浑浊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您来这里寻找那位大人,却对此一无所知么,又或者说,您对您口中的兄长,又有多少了解呢?”
“他为何来到这里,他远离故乡的全部意义,倘若您还记得,我倒是很想知道。”
兄长来这里的理由,他离开故乡的原因,夏洛特刚想说自己从未听他说起,但头颅一阵刺痛,就有画面在眼前展开。
……
周而复始的生活,每天被人逼着学习各种礼仪和魔法,让还是孩子时的她想要从天而降一发禁忌魔法把家里的书库和学院都烧个稀巴烂。
可惜也只能想想,还是逃课来得轻松,轻车熟路地从仆人走的门逃出来,奔跑着横穿过占地面积极大的庭院,来到熟悉的地方。
快到地方时,她的脚步变得静而无声,但速度没有减慢,白色的烟雾笼罩在小皮鞋上,把一切声音都消除,近了,更近了,她已经可以看到那半靠在树干上清冷独立的身影,从背后悄悄靠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当她的小手快碰到他时,“你又跑出来了?”好像背后长眼一样,发现了小女孩的到来。
她兴奋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用力在地上跺脚,“为什么又被看见了。”
“唔……因为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不要总是说这种我听不懂的话啦!”
他解释意思就是他提前看到了她的到来,但夏洛特很怀疑,因为从刚才到现在哥哥的眼睛一直盯着天上,此刻万里无云,满天星斗璀璨夺目,根本没有挪开过视线。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事实上她唯一不感兴趣的就是关于占星的魔法。
再多看看我嘛!她赌气想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和他一起靠在树上,就这样消磨着时间。
见她闹别扭,少年轻笑“刚刚的魔法叫什么?”
身高才到他的腰,夏洛特闻言抬起头,正对上那温润的眼神,哥哥的眼睛和头发都是像黑曜石一样的少见颜色,她从第一次见就十分喜欢,现在也看不厌。
“是风系列的轻身魔法,我今天只用了半小时就掌握了!”她炫耀道。“是吗,真厉害,虽然我不太懂魔法。”
这魔法方便她逃课,所以学得格外认真,这么快掌握也让负责教导她魔法的人大为赞叹,但那些溢于言表的夸赞却比不上眼前人的随口一言更能让她高兴。
“下次,下次我学会隐身后,肯定就不会被你发现了。”
“是吗,那加油哦。”这样说完,少年又把目光挪向天宇,夏洛特不由得有些气馁。
“抱歉,难得月隐星明,我需观星以察前路。”平时天上不是挂着一轮红月就是五六轮,他都不知道那些神为什么能这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