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失恋了。
平心而论,他和希拉的关系持续刚过一个月,别说什么天长地久,就连这算不算恋爱都没法定论。
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头,夜漫无目的地走在学院里,没有用传送法阵赶路,这样到教室的时候肯定会迟到,不过迟到就迟到吧,他懒得管这种破事,或者直接不去,又有什么影响呢。
“什么狗屁创世魔法,连屎都不如,吹得牛皮震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他确认了希拉身上的创世魔法还在生效,但她就是要结束和他的恋人过家家,他就连重新修改魔法要求的机会都没有。
应该抓紧机会下达新命令的,但他当时遭受的打击太大,大脑一片空白,而那天之后,希拉就没有再出现。
明明答应过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明明说好了会接受全部的他的,之前的一切感觉都很好,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他被骗了吗,还是说,暴露真面目的他就是这样不值得被爱的存在?
又或者说,是因为他没有答应希拉两人私奔的请求,没有在她和母亲之间做出选择。
他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太阳好刺眼,晒得他什么都看不清,灼热的光线好像有重量一样,越走肩膀就越矮,最后他干脆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从四周传来,就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呓语,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标志性的黑发黑瞳让窃语变得更加热烈。
“烦死了。”他抬起头,在治疗希拉的过程里变得修长的刘海遮蔽了视线,被分割得零碎的视野里,看见了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即使见过也不知道名字,即使知道名字也无法和脸对上号,但无一例外,都在用着鄙夷和讥嘲的视线注视着他。
“别这样看我啊,草拟吗,怎么还有狗男女。”分割出的另一块视野里,有男女学生手挽着手,轻声讥笑着夜好像一只猥琐的哥布林。
其实被人讥笑或者鄙视他都是无所谓的,又不是第一天这样,只是对于刚失恋的他,实在是见不得别的情侣,“死了得了。”
别误会,想死的可不是他,看到别的情侣就想死也太蠢了,他只是很单纯地想把在他面前出现的情侣全都杀了而已。
做不到,他不会魔法,只能作为底层被嘲笑,不管做什么,放狠话也好,故作豁达也好,任何表现都会让人发笑。
做不到吗?
好像变了个人,他皱成一团的哭脸忽然舒展冷漠,失去的力气也回到身上,站起身,他对周围的人下令,“无视我。”
刚刚围在他身边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困惑,“奇怪,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不好,快迟到了。”人群飞速散开,夜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看着离开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去了学院的食堂,对清脆的上课铃充耳不闻。
并非同时上课,所以饭堂无论什么时候都提供着食物,他翻过柜台,来到了工作人员的区域。
“嗯,风铃鸟的烤翅,感觉不错,这块猪排也相当可以,汁水挺多。”坐在柜台上,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海吃胡塞,许多食物都只吃了一口就丢回原来的食槽,无人监管,无人约束,他在只有他一人的世界里为所欲为。
把周围几个橱窗吃了个遍,他打了个饱嗝,“满足了。”
“我说过吧,你用这魔法满足欲望就是在侮辱你自己。”剑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带着些许急切和严厉。
夜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放声大笑,因为笑得太过头差点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把涌到嘴角的食物咽回去,他擦了擦嘴,“你可以把创世魔法收回啊,我无所谓,再说,我不是天天被人侮辱吗,为什么我自己就不能这么做?虽然我也没明白这算哪门子侮辱。”
“真要说,这该是自嘲才对吧。”
夜从柜台上跳下来,吃饭果然可以让人心情变好,至少现在看起来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乘坐着传送阵,他来到了教室,解除了创世魔法的效果,敲响了门。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他挂着假笑,和老师赔不是,只不过对方好像并不领帐,“即使无法习得魔法,但如果连最基本的守时品德都没有,你就不配在这间教室里学习,今天我先不追究,你先回座位吧。”
“啧。”他撇了撇嘴,不做掩饰的厌烦眼神透过细密的刘海钉在老师脸上。
中年模样,一脸古板的男性半神见他还站在原地,眉头一皱,一股威压笼罩在他身上,“你看起来很不满意?”
“是又怎么样?”夜冷笑一声,对他竖起中指,“不能因材施教,平等对待学生,我看你这老东西也不配当老师,还是让我来吧。”
………
今天没有看到那个家伙,没法完成委托,茱莉亚有些惋惜,能帮夏洛特姑姑出气是一回事,她也见不得这所学院里有着凡人的存在,应该说这两个念头都是基于对夏洛特的憧憬。
“啊,总之,再说下去你们这群猪估计也理解不了,理论的讲解就到这里。”新来的老师正在圆形阶梯教室最下一层的讲台上进行授课,在授课的过程里不断说着污言秽语。
大多数人俱都面露不快,决定要之后向学院高层进行投诉,茱莉亚虽然同样有所不满,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师的知识渊博,对元素和世界本质的了解之深入的同时,却又能浅显地将其解释。
既对他的职业道德鄙视,又为他的学识折服,就在她心情复杂的时候,老师却点起了她的名字。
“您有什么事情吗?”她站起身,神态得体地询问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