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声说:“有一回我做梦,梦见他们都走了,妈妈要一直留在海城,我想要你带我过去,你说,不行,然后我就一直哭一直哭,我就哭醒了。”
霍宗池拿这机灵的丫头没有办法,他的心跟着柔软下来,用手抚摸她的发顶。
“他们不会丢下你,舅舅也不会丢下你。”
林景声说舅舅你手上的茧子刮到我了。
霍宗池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没法给你一点甜头吃,去做作业,如果你要云颂辅导,晚点我叫他过来。”
“为什么,你不是要放他的假吗?”
“对,”霍宗池说,“但是我不放他就没有假,他是来为你服务的。”
片刻沉默过后,林景声说:“这样不对。”
霍宗池不跟她继续“对不对”的话题,他问林景声:“你很喜欢他?”
“很喜欢吗,没有,但是有一点喜欢。”
林景声向来有着超高情商,从她更小一点的时候起就没有人可以在“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的问题上使她陷入两难境地,她幼儿园的老师说她讲话常把人逗得很开心。
霍宗池又问:“如果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呢?”
“我并没有把他想很好啊。”
林景声的手指向下重重一压,制造出一阵不太美妙的响动,她反问霍宗池:“是你把他想得很好吗?”
霍宗池突然反应过来,他被林景声带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不论怎样,你得上楼写作业了,你必须今天就得写完三篇字帖。”
他确信自己此刻应该拿出一点威严,被惯坏的林景声才不至于接着追问关于他是不是把云颂想得太好的问题。
即便这在霍宗池心中是个不需要证明的结论,云颂这种不吃一点苦头就不会学乖的人,是不能给他丁点好脸色的。
曾经碍于雇佣关系遵从他的指令,被他不可思议地曲解为“喜欢”后,霍宗池就无比清晰认识到,假使他和云颂发生了什么实际关系,那也绝不会是因为诸如喜欢、想要得到的驱使。
他单纯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霍宗池看着林景声的背影,他突兀觉得她长大的速度好像有些太快,怎么忽然就长这么大了。
受伤的原因还被瞒在鼓里,林景声却对云颂有着匪夷所思的好感。
在没有让云颂曾经无所不能的二哥付出同等的代价之前,霍宗池不想让林景声那么快学会原谅。
这一晚霍宗池叫的是外卖,因为冰箱里前一天的食物已经不够新鲜,云颂的消息发来说按摩了两个小时,他的脖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