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原告方律师的思路。他们不再纠缠录音的问题,而是咬死二十多年前只是一场家庭矛盾。”
“在这种双方为情侣的案子里,强奸是极难定性的,因为事发时当事人心情复杂,很难说到底是不是自愿……咳咳,回归正题。刚刚我从旁听席出来时,现场已经陷入僵局,双方各执一词,完全是一出罗生门的局面。”
“楼清焰不亲自上庭是很吃亏的,因为委托人不知道许多细节,楼大元提供的证词也极为缜密,再加上当年就没立案,现在也没有受害人指控,我想,楼大元胜诉的概率是比较大的。”
这时,女记者突然道:“刚刚从庭内传出的消息,楼大元在陈述时突然情绪激动,控诉起了儿子。他称楼清焰从小就顽劣不堪,对父母大呼小叫,长大后更是不学无术,心思不正,人品恶劣,完全能做出这种陷害亲爹的事。暂时抛开楼清焰人品的问题,看得出来,这两父子还真是反目得彻底啊。”
律师道:“对了,刚才还和同事说起,万一楼清焰败诉,面临的可能不止赔款。因为这个案子情节之严重,已经不属于民事范畴,是可以直接告诽谤罪的。”
“我估计是因为证据不足,刑事自诉没受理,才转而告了名誉侵权。如果这次楼大元胜诉,他再提请诽谤罪的诉讼,通过的概率会很大。到时候……”
记者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忙问:“到时候怎样?”
“这件事影响这么大,又造成受害人精神失常,属于情节极其恶劣,直接判有期都不意外的!”
记者惊讶,万万没想到,这个案子走到最后,竟可能达成楼清焰锒铛入狱的结局。
没想到律师接下去又说:“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强奸事实不存在、楼大元胜诉的前提下。如果法庭认为强奸事实存在,那么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有没有受害人指控,都必须让公安机关介入,另立一起公诉案件。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女记者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这案子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不是楼清焰入狱,就是楼大元入狱?”
律师道:“姑且先这么预测吧,照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最终如何收场还真不好说。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民事诉讼,这个案子暴露了我国ai立法方面的缺失,加快把ai立法提上日程,已经成了一项当务之急。”
“只是我很不明白一点,楼清焰真不知道这案子的严重程度吗?我分析出来的东西,他的委托律师不可能分析不出来。但楼清焰依然决定不上庭,这会给他带来很大劣势。”
记者道:“我们只知道,楼清焰现在人在大洋彼岸。也许,他的确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吧。”
律师笑道:“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比眼前这个案子还重要?”
沈乐听到这里时,场内的公投已经结束,主席台刚刚宣布完投票结果。
律师的最后一句话,和江覆的话语交叠在一起。
“时间终于到了这一刻,这场标准大会最重要的一刻。在闭幕式前夕,我有一位朋友,想和大家谈谈。”
一瞬间的静默。
嘈杂、压抑、爆发,会场里骤然响起掀天的呐喊:“fire!”
江覆笑道:“请上台吧,fire。”
沈乐扯下耳机,匆匆扫了一眼直播间弹幕,将手机熄屏。
他看向旁边,楼清焰默默地站了起来。
他从这个不起眼的代表席向外走出,路过一位翘着二郎腿的彪形大汉,有礼貌地说:“抱歉,借过一下。”
那壮汉惊讶而又懵懂地撤回腿,看着他走入过道。
一排又一排的观众,不由自主为他的身影吸引,目光盯视他的背影。
也许他们正震惊于: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竟有人忍心离席去上厕所?
一排又一排的观众,被他从身旁路过,停止了交头接耳。
从后向前,一道寂静的巨浪随他的穿行
覆盖全场。
场中就只有这么一个站起来的人了;场中就只有这么一个还在活动的人了;场中就只有这么一个还未屏息、还未石化、还未不敢置信、还未震惊欲绝的人了。
而他还在向前走,路过一排又一排的观众,走上了主席台。
鸦雀无声当中,他转过身来,对众人说:“大家好,我是f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