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阮瑶去了前殿时,瞧见的便是一张灿烂笑脸。
外头站了六个捧着托盘的内监,为首的长脸公公快步上前,对着阮瑶笑眯眯道:“阮女官,这些全是新制的冬衣,已经送去仔细浆洗晾晒过,正合适上身,还有些好料子我也一并送来了,劳烦阮女官仔细点点。”说着,他送上了张单子。
来喜先接了过来,走过去点对。
阮瑶则是与长脸公公走到一旁,温声道:“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他赶忙回道:“阮女官客气,我姓林。”
阮瑶笑道:“林公公,这次劳烦你跑一趟。”
林公公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阮女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分内之事罢了。”
可阮瑶从这位林公公的穿戴看得出,确实是做了管事公公的。
她虽然在东明宫里做得了管事女官,可并不是贵人主子,送衣裳的这点小事本不用眼前这位林公公亲自前来。
想来就是有心卖自己个好处,谢她把韦兴拿掉,空出了坑,让他这个新萝卜跳了进去。
阮瑶也不点破,只管与他说了些客气话,林公公也笑着回了几句恭维。
听起来很是寻常,但是各自心里都明镜一般。
等林公公离开东明宫时,身后的一个小内监走上前,低声道:“干爹,我瞧着这阮女官不像是个厉害人,韦公……韦老狗的事儿怕是和她没关系吧。”
林公公立刻用拂尘拍了他一下:“你懂什么,这宫里头瞧着厉害的那都是属竹子的,外头脆生内里空,最怕的便是钝刀子割肉,杀人不见血。”
小内监犹豫了下:“可我瞧着,阮女官不像啊……”
那样一个好模样的宫女,说话都是和和气气,婉转莺啼一般,和刀子不刀子的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
林公公却是眯了眯眼睛:“干爹今儿就教你一句,在这宫里,东风西风都不怕,最怕香风醉人,慢慢悟去吧。”
另一边,阮瑶还未往回走,就瞧见前殿外有个眼熟的身影正在往里探头。
阮女官先让人将新衣裳送回厢房,而后她走上前去,便看清楚门口守着的是太子太傅张大人身边的顺子公公。
这次他瞧见阮瑶后并未有异样神情,反倒格外热切的迎上来,连声道:“阮女官福安,之前张大人催的急,我把东西撂下就走了,如今想来真是太不懂事,今儿给阮女官赔罪,还望阮女官莫要怪罪。”
阮瑶知他是张大人的亲近人,寻常也是东明宫里多有来往,自然不会计较什么,只管道:“不妨事,不知道公公今日前来有何事?”
顺子赶忙把提着的食盒交给了阮瑶:“张大人特意叮嘱我给殿下带来的人参汤,这是张夫人亲手煲的,殿下以前就常喝。”
阮瑶接过来,而后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若有若无,颇有些熟悉。
阮瑶一时记不起来,不过这汤她没想着给赵弘拿去。
入口之物,阮女官向来慎之又慎,人人都说张大人与殿下关系匪浅不假,可阮瑶想着还是小心为上。
心意收下,汤就算了。
不过面上阮瑶笑道:“我定然交给殿下。”
顺子见他收下,便又拿出一个和上次相同的木盒递了过去:“这个也请阮女官代交给太子殿下。”
“好,公公放心。”
而后阮瑶便带着东西往回走,直接去了茶水房,将人参汤倒掉,换了一碗茶汤。
季二见状,先她一步回了内殿。
还没进殿门,就瞧见自家太子殿下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前,正盯着一盆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