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赵令容心中格外艳羡。
不仅羡慕他们兄妹情深,更羡慕有人给阮瑶讲故事听。
三公主抿了抿嘴唇,微微昂起头,轻声道:“你这般也是极好的,我自小就喜欢听故事,可是没人同我讲。父皇不耐烦做这些,母妃体弱,我也不舍得她受累,至于其他的宫人识字的都少,也就是太子哥哥闲暇时候会给我说上几段。”
这是头一遭有人主动给阮瑶提起太子之事,她颇为好奇,又不敢明着追问,便只旁敲侧击道:“这般听来,公主与殿下也是兄妹情深。”
三公主笑了笑:“应该是情深的,就是太子哥哥总爱给我讲神啊鬼啊的,每次我都怕得不行,偏偏又想听,弄得我现在晚上都不敢一个人起夜。”
阮瑶:……
听上去,太子和自家哥哥干的事情这是一样么?
许是世上的哥哥大多都宠爱妹妹,可也总喜欢以吓唬妹妹为乐。
不过赵令容提起这段往事还是很欢喜的:“你不知道,小时候,太子哥哥还是喜欢说笑的,每次得了空他就会带着我和二哥哥去御花园的池子边上,说是查功课,其实就是一起听他说孔孟,讲历史,每次都格外有趣。”
只不过,后来他们渐渐长大,赵昆心大了也野了,再也不来,赵弘则是被繁重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于是御花园里便没了总是聚在一处说话谈天的三兄妹。
这些赵令容只是在脑袋里想了想,并没有告诉阮瑶。
可阮瑶能看出三公主的神色骤然落寞,便知道她心绪不快,也就不再多问。
好在宫中长大的姑娘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感怀伤时,她很快就重新有了笑,偏头看着阮瑶道:“等有空闲了,阮女官给我讲讲故事吧。”
阮瑶想说,她讲故事不如哥哥讲的好听,可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便咽了回去,应声道:“难得公主喜欢,奴婢定然尽心。”
就在这时,她们也走到了藏书楼。
负责看管藏书楼的是个颇有年纪的老公公,阮瑶听人说起过他,姓段,为人格外端方周正,从不讲究情面,性子比他的一头白发还要冷清。
也正因为阮瑶知道他的脾性,便知若是自己孤身前来,定然是进不去的,这才求了三公主一同前往。
果然,段公公见到三公主之后便没有加以阻拦,躬身请她们进门。
而藏书楼内部比外面瞧着更为壮观。
从下往上,每层皆是藏书,除了螺旋状的木梯外,便只有摆在中间的一个木箱颇为瞩目。
阮瑶没来过,也就不知道这东西如何使用。
赵令容便挥挥手让段公公退开,而后她拉着阮瑶到了木箱前,对着阮瑶轻声道:“这东西是各层书册的索引,”说着,她指着上面摆放的木牌,“这每一块牌子都是一个钥匙,取用之后方可打开书架,得以查询。”
阮瑶着实没想到还有这般机密,面上颇为惊讶:“当真是精巧的很,想出这法子的真是奇人。”这木箱子,简直就是上一世图书馆里的索引指示屏的古代版。
三公主笑眯眯道:“说起建了这楼的人,你应该是听说过的……”
“不知殿下想要取用哪层钥匙?”就在这时,段公公走上前来,躬身问道。
赵令容看了阮瑶一眼,略想了想,便对着段公公淡淡道:“医书在何处?”
“四层。”
“将钥匙拿来。”
“是。”
段公公缓步走向木箱,打开来,从其中取出了一个铜质钥匙递了过去。
阮瑶伸手接过,抬眼瞧了瞧他。
便看到头发雪白的段公公脸上却无甚皱纹,甚至颇为年轻,五官也周正,只是他总是佝偻着身子,低着脑袋,故而没人会细看他的脸面。
阮瑶有些惊讶,故而动作顿了顿。
段公公便缓缓抬头,眉目间甚是冷淡。
可在他瞧见阮瑶发间玉簪时,突然瞳孔震颤,眼睛也瞪圆了些,但他很快又把头重新低下去,再不说话。
这一番变化阮瑶不知何解,她有些疑惑的伸手扶了扶发间玉簪,微抿嘴唇,道了声谢后退到了三公主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