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
行动比意识先行,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湛华彬已经先扑了过来,“你要对他做什么?!”
半空中凭空伸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握住了女助理的手腕。
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成功阻止了女助理前扑的冲势,而后,沿着那只手向上,景暄的身形一点点露了出来。
“你能现形???”女助理的震惊简直藏都藏不住,“你不是亡魂,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在人类和亡魂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景暄低下头,从缠在她四肢的水草状阴气中扯下了一根,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低声说,“给你这块鉴和招阴符的人没有告诉过你么?”
“这是老师给我的……老师没有提过……”
“唔,”景暄问,“你老师是谁?”
女助理忽然恨恨地抬起头:“你以为我会受你挑拨,出卖自己的老师么?别想了!今天被你抓住是我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但要我出卖老师,你想都别想!”
“行吧。”景暄挑了下眉,语气云淡风轻得仿佛半点都不在意刚才问的问题,“那我问点别的?比如说你帮那个男人是为什么?”
只要不涉及自己老师,女助理不介意多说一点换一个逃脱的机会。她轻蔑一笑:“他良心喂了狗,要用老婆孩子的命替自己铺路。不过这种人最好控制,老师要我尽力帮他。”
“老婆孩子的命……你是说小荔变成这样跟程英毅那个畜生有关?!”湛华彬的表情从茫然转为震怒,大吼道,“这些年小荔哪里对不起他?他这样做还是人吗?!再不济,程成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你是这女人姘头?”女助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吼我做什么,你有话不如去问他?横竖我只是替老师办事,他为什么要杀老婆孩子我怎么知道?”
“可是小荔会变成这样是你们一起做的吧?!你们做了什么,小荔要怎么样才会醒过来?!”
女助理还没开口,景暄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她生气被吸,所以醒不过来。没什么办法,只能等。如果她求生欲够强的话,从现在起不再被人额外吸走生气,也许还有机会醒过来。”
言下之意,醒过来的希望渺茫。
想到她以后可能都要以这个状态活着,湛华彬腿一软,跪坐在地。
他发了会儿呆,半晌突然嚎啕大哭。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伤心:“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该早一点……”
程成也傻了,他呆呆地看向病床上母亲沉睡的侧脸。
那是张他活着的时候无比讨厌的脸,因为那张脸上总是充满着愁苦、愤怒、悲伤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他能想起来的和母亲的对话除了“乞讨似的要钱”就是为了各种小事被责骂时的景象。
但是此时此刻,这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安祥地睡着觉,世间一切纷扰,生活一切恶意,都再不能打搅她。
母亲这个词汇陡然被镶上一圈绒毛状的金边,那么温柔地铺陈在他眼前;与之相对的,是那个企图要了他们命的残忍父亲,高大的形象在心里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