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什么登阶,就是人牲献祭,还没成仙就先成鬼了。可悲的是后面的人依然一无所觉,连续不断地走进大门,满怀幸福地迈向死亡。
血腥的场面刺激了在场的人,地上的邪修们沸腾起来,大声欢呼着。
青龙吃了几十个人牲,直到把最后一个吞下去,满意地舔了舔嘴角。它长长地吐出一口龙息,赐予信徒们回报。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甜美的让人陶醉。在场的邪修们都仰起了头颈,竭力扩张着鼻孔甚至七窍,贪婪地吸收着那股邪气。
拜月教的人也在贪婪地吸取着古神的气息,这就是他们献上人牲的目的。上古巨龙的吐息能够增加邪修的力量,在满月之夜修炼,更能够让功力大幅增长。
逍遥观的人从小修的是正法,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有害无益。段星河对此毫无兴趣,道:“就这?”
人面疮低声道:“等会儿还有两次献祭。古神吐完了气息,会再吃一部分人。趁现在没人注意,赶紧去找找我大师兄吧。”
段星河低声道:“你师兄未必还活着,你怎么知道刚才献祭的人里面没有他?”
人面疮沉默了片刻,道:“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若是他已经死了,看到咱们救了其他人,应该也会高兴的。”
被关着的人牲有不少是附近的村民,也有被绑去的普通人。段星河想起了村子里为了丢失儿子痛哭的老母亲,生出了恻隐之心。他道:“怎么走?”
人面疮振奋起来,道:“我认路,你听我的。先从后头绕路,去东边有条小道,那边守卫少一点。然后看情况再说。”
这边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段星河低声道:“阿云,你们去西边谷口找六幺他们。我等会儿把人放出来,就去找你们汇合。”
周围的人还在贪婪地吸着邪气,每个人都半闭着眼,脸上带着痴迷的表情。天空中的龙息弥漫着,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这情形应该还要持续一阵子,动作快的话应该能逃得掉。
步云邪有点不放心,道:“我和你一起去。”
段星河道:“你保护小雨吧,我很快就办完”
他说着转过身,趁着没人注意,快步走了。
山谷中的人都在吸收着邪神的气息,不光邪修和拜月教的教众沉醉其中,就连守卫也恍恍惚惚的。在场的人如同喝了一大缸美酒,有的人倒在地上,身子瘫软的如烂泥一般。有的人痴痴傻笑,喃喃道:“我成了……成了!”
那股混乱颠倒的气息到处弥漫,渐渐聚集在一起。这些人的精气神被龙息耗泄,大量的生命力流失出来。上古巨龙眯起了银色的眼睛,轻蔑地看着下面那些蝼蚁一般的人。它就像放高利贷的人,提供一点甜头,收取的却是极其高昂的代价。它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人的精气吸入了体内。
成为祭品的,不光是登阶的那些俘虏,还包括在场的每一个人。只不过有的献上的是肉体,有的献上的是灵魂。这些邪修的神志被龙息腐蚀,忘却了这一生的追求,什么荣华富贵、权利野心,此刻都被抛到了脑后,他们只想享受更多快乐。
那种极致的快乐一旦体会过,就像烙印一样留在灵魂深处,让人终生难以忘却。所以每个来参加过满月盛会的人,接下来的每一年都会再来,觉得其他的事都索然无味,抓心挠肝地回味着那一刻的感觉,直到耗尽自己的一切为止。
段星河一开始就意识到了龙息吸不得。他左手掐诀,以清静经护体,尽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人面疮指点着他绕开了守卫,来到了山谷深处。
“看到前头那个洞口了吗,牢房就在里面。”
离开了那些人,龙息也稀薄了许多。段星河松了口气,猫着腰藏在树丛里。身后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呓语声,混杂在一起仿佛鬼哭。
他皱起了眉头,什么满月盛会,不过是一群妖魔鬼怪和疯子的狂欢。段星河觉得有些荒诞,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他抬眼望着前方的石牢,那头青龙就在山谷的上方,要在它的眼皮子底下把祭品放走,实在有些压力。
石牢门口有八个守卫,这几个侍卫被邪神的气息感染,此时也已经浑身酥软,手指都微微发着抖,丧失了战斗力。段星河低声道:“怎么说?”
人面疮从气孔里一望,道:“都淘虚了,不是闭着眼都能收拾得了么。”
段星河道:“这么看得起我?”
人面疮跟他待了这段时间,对他的本事很了解,道:“那可不,上吧兄弟。”
段星河一扬嘴角,道:“好,那就速战速决。”
他拔剑出鞘,倏然掠出去,一剑砍翻一个,反手几剑又砍倒三个。其他侍卫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有人要呼救,段星河已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别吵。”
那人手软的连刀都提不动,浑身一个劲儿地发抖。段星河手上发力,那人的颈骨折断,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另外几个人要逃跑,段星河追上去一剑一个,把守卫都杀了。他动手干净利索,连点声音都没听见就解决了。他把尸体拖进了草丛里,快步走进了山洞。
洞里黑漆漆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发霉的气味。墙上嵌着几盏昏暗的灯光,照亮了里面的情形。山洞里一边是疙疙瘩瘩的石壁,一边是牢房。
段星河一间间找过去,见一个石牢里堆着几座不住蠕动的肉山。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看来这里不光关着人,也是她们孵化鱼卵的地方。
他站在铁栏杆外向里望去,黑洞洞的石牢内有三坨一人多高的鱼卵。半透明的薄膜里裹着上百个黄褐色的卵,已经快孵化出来了。地上散落着人类的白骨,有弯钩状的肋骨,也有长长的腿骨和散落的指骨,让人毛骨悚然。
几个人被黄色的黏液沾在肉山上,就像昆虫撞到了蜘蛛网上。他们挣脱不下来,只能在绝望中慢慢等死。那几个人的血肉已经被鱼卵吸干了,只剩下一张灰色的人皮绷在骷髅上,透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段星河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些妖物森*晚*整*真是作孽。他打了个响指,放出了一道雷火咒。哗啦一声,那几坨鱼卵便被劈得焦黑,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息。
再往前走,下一个石牢已经空了,刚才被送出去的人牲应该就关在这里。
段星河悄然往前走去,见前头两个牢门前站着几个守卫,里头传来隐约的哭声。一个守卫踹了栏杆一脚,粗声道:“谁再哭一声试试,老子马上扔他去喂鱼!”
哭声消失了,牢里的人们却更不安了。刚才隔壁牢房的人都被拉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有人猜测那些人已经死了,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有的人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也有的人低声念着佛,祈求上天保佑。有个小男孩怕的不行,小声道:“我想我娘了,我要回家……”
一个大叔道:“别说话了,狱卒盯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