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訚身处高位,是一人之上的帝王,本性与旁人皆不同。
他想看到沈微渔知道这些往事的反应,想必应当是苍白无助。
萧庭訚无不恶意地想着,觑见沈微渔脸色苍白,几乎要晕倒,却又强撑凝望自己。
他本该喜悦,但——此时此刻,心底冒出几分不悦。
萧庭訚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垂眸遮住恶意,望着青石板上两人叠在一起,密不可分的影子,无言的暴虐忽然涌上心头。
她太影响自己。
已经意识到不对的萧庭訚,对于今夜之事已有诸多不满。
萧庭訚不想与她周旋下去,不过一个女人,何苦在意。
但沈微渔攥紧他的衣袖。
萧庭訚危险地斜瞥她,对上她明亮过分的眼眸。
“陛下若是恨我,为何要将我留在你的跟前。”沈微渔像是不甘心,又或者抱着一丝期待望向他。
“陛下,你当真恨我吗?”沈微渔指尖用力地攥紧,青丝随风扬起,苍白的面庞多了坚毅之色。
萧庭訚定定地望着她。
她没有露怯,反而温柔地凝视他,“臣女若是陛下,对于伤害自己的人,绝不原谅。”
“可臣女不是陛下。姑母所为,也不足令我向陛下求情。但——陛下若是一直怨恨其中,那就求陛下莫要把我当成太后的侄女。”
“把我当成沈微渔。仅此而已。”沈微渔松开衣袖,不知从哪汲取到的力气,眼眸泛着光,唇角紧抿,而凝视的眼眸全都是萧庭訚的倒影。
万籁俱寂,萧庭訚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
半晌,秋风拂起织金的窄口衣袖,长身玉立的天子,唇角弯了一下,随后漫不经心道:“做梦。”
他亲手斩断沈微渔眼底的光,佯装没看到沈微渔晃了一下的身影,“朕留你在未阳宫,自是有用处。”
沈微渔没想到他留自己在未阳宫,还有别的用处。
可她在未阳宫,能有什么用?
沈微渔不明所以,抬眸注视他,却发觉他挪开目光,心下微微失望,绞弄衣袖。
他当真厌恶自己。不过她经过此事,才明白萧庭訚为何一直不喜她。
但她喜欢的是萧庭訚这张脸。
沈微渔余光瞥见两人的影子分离,而萧庭訚不知从何抽出一把白玉弯刀,划开她攥紧的衣袖。
布帛碎裂。
恍若两人一刀两断。
沈微渔望着布帛如飞絮,伴随落花坠地,一切仿佛都结束般。
之前还对她不满的萧庭訚,眼下收敛所有情绪,似笑非笑,仿佛她就是个陌生人。
她望着这张脸,心口似被针狠狠扎进皮肉,艰难地开口:“陛下,这是何意?”
“沈姑娘,你僭越了。”
萧庭訚是帝王,纵然有一时失神,可理智尚在。
沈微渔是太后的侄女,他与太后本就有隔阂,况且,萧庭訚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个女人一而再三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