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短短两三行字,存玉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她松开手放下了信纸。
王安澈说,何知云的身份有疑,她不是江宁何家三房的独女。
在他一日和江宁众商户商议如何筹备治水所需钱财时,何家二老爷酒后说漏了嘴。
何家二老爷说,何知云有恩于他们家,所以他们才会欺骗当时来询问的王安澈,何家其实并没有一个被赶出去的孤女。
至于何知云是谁,他们根本不知道,甚至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也不清楚。
存玉手里的戏票被捏出了褶皱,她不是蠢货,她早就知道知云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的无路可走,装穷不过是为了让她显得更可怜一点。
她理解一个孤女要为自己寻个倚靠时的小心机,她并不曾介意这个。
只是,若她连身世,身份,甚至姓名都是假的呢?
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存玉垂下眼眸,琥珀色的眼睛暗沉沉的,她最讨厌欺骗了,尤其是来自信任之人的欺骗。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怒火,和怒火下的一些其他什么东西,她来不及细想,只觉得手中的戏票变得发烫,好像也在嘲笑她。
看吧,她骗了你。
为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利用她吗?
她很生气,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她只是觉得自己不会再想要见到那个人了。
戏票被扔在了地上。
百米之外,醉山楼里,知云正托腮坐在桌子前看着手里一枚精心雕刻过的玉佩,玉的质地温润,洁白细腻,其上挂着的穗子明显和常见的不一样。
知云放在手心里摩挲它,那是在临安时存玉教给自己的编穗子的方法,编好后的流苏上是一个对称的像蝴蝶一样的绳结。
这是只有她们俩会的编法。
她甜丝丝地笑出来,如果她把这个送给存玉,她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是谁吗?
她会不会惊喜地发现,原来早在很久之前她们就相遇了呢。
她会不会很开心呢,这么多年来其实有一个人一直在想着她,她从来没有被忘记过。
被窗棂分割成数块的阳光下,知云珍重地把玉佩放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
她出去找到冬子:“冬子,你一会儿去前院的时候帮我问问大人今天晚上有空没有。”
“就说我学了首新曲子,想弹给她听。”
冬子笑着答应了。
院墙里斜着探进来一枝桠桂花,知云伸手摸摸淡黄色的小花,面上笑意浅浅。
冬子很快就回来了,她说:“大人说他今天晚上还有事没做完,就不听姑娘抚琴了。”
“这样呀。”
知云折下一小枝花来,嗅到它清新的香气。
“那我先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