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瞿修永从吏部放班。
三皇子离去,他也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吏部谋了一官半职,如今的吏部尚书对他赞赏有加,想来前途也是一片敞亮。
云文易这几日跟他见过一面,主要是聊朝堂上直谏柯明安的事,瞿修永犹豫再三,从怀中拿出一张旧纸给云文易快速看了一眼,又急急折起来,塞好。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他们这些与柯明安相熟的人却能在纸张一角找到熟悉的印记。
这一封未写完的书信,是写给异族的。
上一位吏部尚书的资料,经由他手,看到文件的时候,就下意识藏起来了。
果然起了大用。
如果说原本那些证据只是心生怀疑,这张纸,却能定下死罪。
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瞿修永需要几天才能修复完成,云文易便说五天后再来找他,算算日子,现在也快到了。
“大人,云大人来了。”
“请他进来。”
瞿修永扫去纸张上的药粉,字迹逐渐显现,却不是熟悉的文字,他指尖打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焦躁声音。
说到云文易,他就想起那天,云文易跟他说柯明安疑似异族的时候,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
瞿修永曾经早有所觉,却做不解,现在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知道柯明安秘密的人,莫名晦涩的情绪让他如困兽之斗,只想快些修复完,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云文易推门进来,高大阴郁的男人扫了一眼书房,无言地扯了一下嘴角,坐到他对面。
“照着明安的喜好布置,也逃不了他欢心。”
曾经被他压了一头的瞿修永,如今仍是比不过他。
瞿修永茶杯重重震在桌上,阴阳怪气地诶了一声:“总比某人的屋子好,他进去都不愿意进去。”
见面先互相攻击,已经成他们的习惯了,例行互相问候之后,云文易把茶杯随手推到一旁,茶水晃荡,溢出来渗湿了瞿修永的袖子,瞿修永眉头一跳,在内心骂了好几句贱男人。
“把信纸给我。”云文易只是看了几息时间,就将手掌按在了纸上。
瞿修永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直接气笑了,云文易只是垂下眼瞄几眼,就能把他看了几天都看不懂的东西琢磨透了?!
这东西跟鬼画符一样——明安画的那就是好看的鬼画符——真有人看得懂?
他没有觉得柯明安写字丑的意思,纯粹就是怀疑云文易想拿走柯明安的手稿,然后趁机威胁他……
以前不就是这样吗?
这个男人,最擅长的事,就是用各种由诱骗强迫柯明安。
什么官场上的勾心斗角都是小儿科,他每次把柯明安骗到的时候,比骂赢文丞相他们开心多了。
“不、行!”他按住另一边,“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趁机抓住明安的把柄,这东西必须毁掉!”
云文易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眼神却很愉悦,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脑子坏掉了一样:“放你手上只能被烧掉,给我才有大用处。”
他难得解释了一句,却不肯说纸上到底写得什么内容,笑眯眯的样子令人手痒。
瞿修永拳头硬了:“大用……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把令符给你让你离开别再对明安虎视眈眈,结果你却背刺我,掳走明安。”
“哎呀呀,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突然提起来多不好意思。”云文易聊到那时的事,心情非常好,他手上暗暗施力,脸上露出狐狸一样的笑意,“还记得那时的小安,青涩又漂亮,哄了好久才肯跟我结契……”
“啪——”
茶杯碎在地上,茶水流了一地,瞿修永望着狼藉的地面,面色震惊:“什么?”
他好像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
“小安可是先和我成婚的哦,要算的话,当今圣上,也得给我做小。”
云文易拢了袖子,浑然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大不敬的话。
他本就不算什么好人,也只有瞿修永这种蠢货,会在当初给他加上一层恶心的滤镜,要不是当初的鱼安实在夺目,他都准备敷衍了事了,哪还有瞿修永今日登上吏部官位的事。
不过,就算他当了官,也没长进多少。
只要一提到柯明安,就会易怒,仿佛抢了骨头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