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如意歪着脑袋,在屋子里四处踱步打量,“你什么时候又给我画了画像?嗯,箱子放在哪呢?”
云佑静静注视着她,眸子微深,“不必找了,在我卧房内放着。”
这次轮到史如意自个儿僵住了。
云佑语气淡淡的,辩不出喜怒,“你真的想看,那就随我来罢。”说完,轻轻扫她一眼,也不等史如意反应,抬脚就往里间走去。
史如意:“……”
卧室乃私密之处,史如意从小到大,来过云佑屋子无数次,可每回都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外间,从来没敢往里间去过。不过,她和云佑也早已经不清白了,上回吃醉酒,云佑更是亲自抱她回榻上。
史如意舔了舔唇,给自己灌一口茶,又做足了心理建设,终究是好奇心占据上风,颠儿颠地跟在云佑后头进去了。
卧室摆一张四方大床,折屏把外间和里间分隔开来,云佑正伫立在墙角的书架子旁,一幅一幅把画卷堆叠在一块儿。
史如意来到云佑身边,顺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有些惊讶,“这么多都是?”
“嗯。”云佑轻轻答应一声,低头牵起她一只手,在画卷上轻点,“想看那幅?”
史如意笑得眉眼弯弯,毫不客气道:“想每一幅都看!嗯……那就先看这幅吧。”她指指最上面那幅画卷,这幅纸张看上去颜色最新,应是时日不久。
“好。”云佑微笑一下,依言将那幅画展开,动作小心却流畅。
这上面画的明显是一个大雪之夜,一位穿着大红斗篷的少女从楼上探出身子,她的发丝被冷风卷起,在风中飘扬。永无止境的大雪,却给画面附上了难得的温柔。
颤栗从尾椎骨攀升上来。
史如意久久凝视着画上的自己,鼻子微酸,“我那天晚上刚从榻上爬起来,头发都是乱的,哪有你画得那么美。”
云佑胸膛里传来低沉的闷笑,回身抱她在怀里,摇头道:“在我眼里,你便是如画上这般。”
史如意小心地把画重新卷好,拿起另外一幅。
这幅画的是一个月夜,少女身着轻曼罗衫,行事却与一般闺秀大相径庭,光拎着竹篮爬上屋顶不说,还把吃剩的荔枝皮丢到院子里。
史如意有些羞恼,侧头瞪了云佑一眼,“你连这个都画!”
“嗯。”云佑把头搁到她脑袋上,眸子是闲适柔软笑意,“不好么?我觉得画得很贴切。”简直是栩栩如生,他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笑。
余下的画卷,史如意或坐或站,或侧目或微笑,其实大多都是远笔,面孔半遮半露,只有亲近熟悉的人才能一眼认出来。
史如意再三追问其中缘由,云佑才垂下眸子,缓缓道:“我也会担忧,若是画得太细致,有朝一日……这画流落出去,怕对你有所妨碍。”
于是藏在随身箱笼内,妥帖放置,如果不是云府被抄家,这些画怕是永远不会有见到天光一日,就像是云佑对她的感情一般。
“……”史如意心中百感交集,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傻透顶了。
她踮起脚,发了狠,在云佑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直接把他唇瓣咬出了血,“这是惩罚。”
云佑用舌尖舔一下那血迹,依然搂着她,眉目却变得幽深了些,“……这是为何?”
“因为你画上画的……都只有我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不喜欢。”史如意揉了揉鼻子,侧过头哼一声,小小声道:“以后都要画两个人的。”
云佑看着她笑,摇摇头,“我从前……的确画过两个人的糖画,可惜被某人卷走了,还警告我不要再画,说这是’于礼不合‘。”
提起从前的斑斑劣迹,史如意脸便有些发热,但她向来脸皮厚习惯了,理直气壮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还不是我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