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我素我。”金小铎被捏得口齿不清,笑嘻嘻地应下来,“要不,还是说说陆时宜?”
气氛这么一闹,轻松了不少,陆时银直起身开了罐碳酸饮料,刺啦一声,密集的白色泡沫溢出瓶口。
“陆时宜,听名字就知道。”陆时银沉着声音,自嘲地勾勾唇,“出生在陆家的他恰如其分,而我才是不合时宜的。”
铺陈太繁琐,他打算长话短说。
陆鸣宇和张韵,曾经大概也是别人嘴里很好的爸妈。
有求必应的呵护和源源不断的爱。
只是没有一分落到陆时银头上。
陆氏集团早些年已名声大震,防止媒体报道,陆时宜出生都没有跟外界透露一点风声,在优渥的物质条件以及爸妈无尽温柔和保护当中,他顺顺利利活到了七岁。
陆时宜那段时间沉迷电视节目,看歌舞唱跳和戏剧表演,过家家时总免不了有样学样。连当年的生日愿望许的都是:
我以后要当大明星,我要唱歌跳舞!我要唱最好听的歌,唱到十八岁,就去演戏!
可惜一场呼啸而来的车祸,让一家三口的美好永远停在陆时宜七岁那年。
脆生生的小奶音,心血来潮的愿望还在耳边。
童言无忌,随风而逝。
然而有人活在痛苦和思念里,把它当了真、当了仅存的牵挂和封魔般的执念。
事出之后张韵悲痛欲绝,陆氏集团总裁罕见地颓废了三个月,竞争对手和媒体捕风捉影,可尽管如此,迫于陆氏势力,网上依旧不会出现半点相关的消息。
连陆时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个哥哥。
等他恍然时,一回头才发现处处都是痕迹。
比如七岁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买过新衣服,那一件件被淘汰的款式穿在身上说不出的别扭。
又为什么一直逼着他学琴练舞,陆时银开始极度抗拒,等后来在日复一日地磨合中发现了音乐的奇妙,他真的爱上了,准备去国外音乐学院进一步深造,但高中时,张韵又逼着他学从未接触过的表演。
不止,远远不止这些。
类似的细节铺在各个角落,他从未感受过父爱母爱,生活里的一切都像冰冷的程序,他所要做的,只是执行而已。
很长很长时间,音乐琴弦,几乎是他唯一的慰藉。
但陆时银曾经却也固执地渴求着,爸妈的认可和点头,对面每一次的冷漠,他都要怀疑一遍自己做得是不是不够好,然后钻进牛角尖里精益求精。
直到得知自己这些年,从出生到现在流的所有汗水和泪水,不过都是为了圆另外一个人的梦。
“可是……”金小铎心跟着他的叙述往下坠,在对方沉默之际,他咬咬牙,出声。
“不用给我安慰。”陆时银打断他的后文,声音还算平静,只是手中空掉的饮料瓶被捏得瘪进去一块。
他怕被金小铎同情。
小金老师,陆时银在心里独白,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已经照耀着我,走了很远很远。
“如果有一天我想通了。”陆时银看向金小铎,口吻认真,“我希望最后一步,是由我自己走出来。”
金小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两个人无言摸了摸宝宝。
“刚知道的那会儿,一天会想无数次退圈。”旋即,陆时银恢复吊儿郎当的神情,毫不在意道,“我凭什么要替一个从没见过的人活着,退了他们功亏一篑,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