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勖微笑着走进了工作室,身后的管事端着一盘茶点。
“三爷。”董秀琼和小武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歇一会儿。”傅承勖示意他们坐下,“小武的腿怎么样了?”
“早就没事了!”小武蹦蹦跳跳,“您看,利索着呢。您就派我出去吧!小琼姐天天大鱼大肉地使劲儿塞我,我都胖了一圈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董秀琼瞪了小武一眼,“都和你说了,你别仗着年轻就乱折腾。”
“真要养足一百天,那我就真废了!”小武惨叫,“三爷,您行行好,随便什么跑腿的活儿,分给我一个吧?让我每天给您去买咖啡都行。”
“我自已做咖啡。”傅承勖笑着,“你先一边儿去。我是来找董小姐。今天在许家打碎的那个花瓶,想请她看一看。”
“没问题的。”董秀琼立刻把小武拨去一旁,“瓷器里,我对青花瓷算是最拿手的。尤其是清朝各个年代的青花瓷,我全都钻研过。”
这女子一向腼腆内敛,只有在说到专业时,脸上才会绽放自信的光芒。
傅承勖示意阿宽瓷片递给了董秀琼。
董秀琼把瓷片拿到放大镜下仔细端详,脸色渐渐凝重。等看到那个“子川”的签名后,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
小武顿时紧张:“怎么了?”
“是吗?”傅承勖轻声问。
董秀琼点了点头,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是什么?”小武追问。
傅承勖道:“我本以为是别人冒充‘子川’做的。毕竟‘子川’的作品很稀缺。”
“子川?”小武明白了过来,“小琼姐,这花瓶原来是你的作品呀?”
董秀琼拿着放大镜的手在细细地颤抖,眼底泛出一股混杂着愤怒和恐惧的神色。
傅承勖问:“董小姐,这一批赝品,你当年做了多少个?”
董秀琼道:“这英使贺岁青花本是一对,成品是五对。我还在……的时候,都已卖出去了。但这个——”
她指着瓷片:“这个釉面有很明显的瑕疵,不是那五对中的一个。我离开的时候,虽然砸了一些作品,但还剩下很多。那个人……他烟瘾加重后就没法做活了,一直靠卖我留下的东西为生。哪怕是这种瑕疵品,也可以卖个几十块,够他抽上好一阵子了。”
这话里已提供了足够的信息,小武已脸色铁青,双拳紧握。
傅承勖低声道:“董小姐,买这个花瓶的人拿走了真品。这人如今除了一个‘五爷’的称号,其他都是谜。我们只有从您那个人身上入手了。为了得到信息,我们需要知道一些他的弱点。”
董秀琼伸手摸索着椅子。小武一步上前,搀扶她坐下。
董秀琼紧紧抓住小武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
小武在董秀琼身旁蹲下,满眼担忧地望着她,如一头忠诚的狼犬。
“我很抱歉,董小姐。”傅承勖低声道,“让你不得不去回想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董秀琼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克服了消极的情绪,身体上的战栗也渐渐停止。
她抬头望向傅承勖,目光坚定。
“三爷,我的这条命是您救的。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提供帮助。”
“不。”傅承勖温和地摇头,“是你当初没有放弃。救了你的是你自已。”
次日对宋绮年来说是个繁忙的大日子:新铺子的装修基本完工,到了家具进场的时候了。作坊里的缝纫机、案板和人台等工具也会在今天搬到铺子里。
虽然没开张,但从今天起,裁缝和杂工们就正式在新铺子里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