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师妹会将这半匹绸布制成裳裙或手帕,到底是女儿家,哪有不喜新衣的,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师妹竟拿来制成了香包贩卖。
师妹的坚韧与聪慧,远超他的想象。是他太狭隘,小瞧了师妹的女子之身。
卫辞正感叹着,突然听到宋蕴又问他:“那这个呢?”
他抬眼,瞧见她手中的那块熟悉的羊脂白玉佩环,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卫辞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佩环为何会在师妹手中?这是不是代表着,师妹已经知晓了佩环的含义?
马车颠得卫辞脑海中的思绪乱得理不清,他甚至不敢再抬头去看宋蕴一眼,本以为这桩婚事,在晴云师妹离开后,可以悄无声息的被遗忘,可为何竟又翻了出来?
他视恩师如亲父,桩桩件件皆可许他,唯独,唯独这婚事不可。
“父亲让我戴着玩,说是卫伯父赠予我的,”宋蕴垂眸掩住眸底翻涌的情绪,脸上仍带着浅浅笑意,“我看这块佩环不俗,许是珍贵之物,我有与卫伯父素未谋面,如此重礼,实在受之有愧。”
卫辞猛地抬起头,望着宋蕴那浑然不知仍旧染笑的脸庞,心中稍安。他抱紧了怀中的书箱,低声说道:“既是父亲赠予,师妹……自己做主就好。”
呵,骗子!
宋蕴眉眼间的笑意淡下来,她把一切都算得极好,自以为这桩婚事势在必得,能帮她解眼下困局,可谁知卫辞竟不愿履行婚约。
是瞧不上她?还是在惦记着赵晴云?
总归都叫她很不高兴!
离县城还有三四里路时,宋蕴便叫停马车,将卫辞赶了下去。
莫绫在旁边偷笑。
卫辞却浑然不觉异样,甚至还觉得他师妹果真思虑周全,简直聪慧至极。如此这般避开人群,便不会留下话柄误了师妹清名。
宋蕴:“……”
把卫辞赶下去后,莫绫便开始叽叽喳喳的告黑状,她极瞧不上卫辞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穷酸书生,尤其他还总晃悠在姑娘面前,数次抢了她的活计。
莫绫自顾自的说着,往常只是笑笑不说话的宋蕴却突然开口附和:“说得对,他就是一个呆子!”
莫绫:喜从天降!她头一次给人上眼药竟还上成功了!
“那小姐以后离他远些,可千万别被他糊弄了,”莫绫苦口婆心的劝说她,“看他养的那只恶犬就知道,他定不是什么善茬!”
宋蕴:“……”
怪不得莫绫一直不大喜欢他,原来是因啸天。
此行匆忙,宋蕴只带了一小半制成的香包,她取了几样带进了千丝坊。
接待她的掌柜年近不惑,行事颇为沉稳。
或清雅或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端,醇而不杂,香而不腻。他一样一样细细甄别,半晌后才斟酌着问她:“香气的确不凡,可功效却难测。姑娘如何保证这些香包并非夸大其词?”
宋蕴轻笑着说:“掌柜可请药师来辨认香方,也好验一验这香包是否对人体有害。”
掌柜顿了下,笑容浓郁许多:“姑娘聪慧,叫姑娘见笑了,做生意这么多年,是得谨慎些。”
香包是否有安神、助眠之效他并不在意,光凭这份连他都未曾闻过的香气,这批香包就不愁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