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郁树影随风飘曳,在透亮的落地窗前摇下了半边绿意。
纪渺用指尖捉了叶片的影子,坦然迎上林从礼的视线,眼底笑意轻盈,似是而非地勾了下唇角。
“他们之间既然有交情,如果二选一我不是被选择的那个,我岂不是很尴尬?”
林瑞安和裴序然的那点交情都算不上是交情,充其量见面比旁人多寒暄几句。
说破天,这顶多叫爱好体面。生意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纵然底下撕得击搏挽裂,不妨面上总得过得去。还当真论起情分来了,远鸿一头撞上枪口,没见裴序然手软半分。
纪渺讲讲玩笑话,林从礼无所谓地跟着听,似乎也并不在意真与假。
“怎么会?你跟裴哥的恩爱程度可是羡煞旁人,单是婚纱就要上百万了,你手上戒指这颗钻更是拍出过惊天高价。他出手这么大方,一定程度上也很能说明性质,对自己要有信心才是。”
跟信心没什么关系,重点甚至都不在于裴序然的态度。
她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解决方式而已。
“正因为感情好,所以我才会更加小心翼翼呀,”纪渺低眸瞧了眼戒指,声音轻轻的,“这世上哪里存在真正无条件的爱呢?再好的感情也需要用心经营。”
她说得意有所指,“一件事存在正反两面,总会有舍有得。如何取舍从来没有客观的标准,不过是看自己更想要得到什么。”
林从礼不置可否地扒拉了两下眉毛,沉吟了会儿。
他们争来争去的确伤在远鸿,林瑞安做不成,责任虽然会如愿落到他头上,但造成的损失却是由远鸿来买单。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意自家公司永无风波蒸蒸日上呢?
要怪就怪林瑞安欺人太甚,急着赶尽杀绝,半点余地都不肯留。
那么他也活该要栽这个跟头。
“你的家事我就不过多打探了,”林从礼说:“但这个内容嘛,我还需要去核实一下。”
“当然没问题。”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黑底的烫金名片顺着桌面滑了过来,林从礼收回手,纪渺倾身拿起那张名片,在指间轻挲,感受着数字下凹的清晰印痕。
铃声短暂响了两秒,号码成功交换。
纪渺收起手机,含笑轻言:“我会等待林先生的回信。”
展示区的冷风依旧吹得很足,林从礼亲自送她出来,两人没走几步,迎面碰上个人,笑容“嗖”地就从林从礼脸上飞了出去。
随后撞上墙面,惨烈碎成一地。
林家两个儿子,年纪相差不多,同在远鸿任职,但外头的关注度却差出了相当大的一截,获得更多肯定的是林瑞安这个大公子。若说他占了年长的优势,可同样两个儿子的秦家却恰恰相反,次子秦峥远比长子出众,年龄大小与能力高低实际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
这无所谓阅历的积攒,林瑞安显然比林从礼要更像他们那位精明稳重的父亲,无论性情还是行事风格。
他也的确更像是一位合格的守业者。
继子也是儿子,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做不得假,以继母名义举办的慈善画展,林瑞安自然不会无视缺席。
即便林从礼并不欢迎他。
“纪小姐。”
纪渺拿出标准招呼语,“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