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姑姑说得对。”她只笑着回:“凌波明白,以后不会打扰二娘了。”
“那就多谢小姐了。”苏女官仍然是那股宫廷里才有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吉祥,给叶二小姐拿个香囊吧,这是殿下在佛前求来的,小姐多佩戴,最是平心静气,修身养性的。”
“多谢尚宫姑姑赏赐。”
这一番对话完,凌波的脸色冷得太明显,以至于沈碧微和二丫蹴鞠完了,过来跟上凌波,都忍不住问:“苏女官跟你说什么了?”
“不过是宫里那些话罢了。”凌波不以为意,见她倒着在自己面前走,嫌弃道:“你看你,好好的宴席,又弄得一身汗,你是来赴宴呢,还是来做苦力呢?”
“又不是花信宴,差不多就得了,我娘都不管我呢。”沈碧微无法无天得很。两人走过一处院落,没有点灯,但透过月洞门,看得见里面竹影森森,十分雅致。门口题着《慎独》两字,笔力遒劲,显然是个书斋,想必是王孙居住的地方。
凌波不过停了一停,沈碧微就无语道:“你又来了!”
“我来什么了?”凌波被她气笑了:“我又没说什么,你杯弓蛇影干什么?”
“你还装,当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呢。”沈碧微一把把她揽住了,威胁道:“迟早给你逮个正着,看你怎么办。”
其实用不着迟早,到了晚间戏唱完一场,茶点上来,夫人们品着点心,喝着茶,一面谈着戏里的悲欢离合,有感慨因果报应的,有戏说姻缘分定的,也有叹息命运无常的,烛火温暖,地龙暖风熏人,丝竹声悠悠扬扬,连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也露出平易近人的一面,和嬷嬷说了两句闲话。
这样距离近的时候,平郡王妃也显出了年轻活泼的一面,笑着朝长公主道:“殿下,我刚才还听人说呢,说京中今年花信宴,怎么出色的全是武将,王孙不知道都去哪了?”
她一开头,其余人就会意,沈夫人笑着附和道:“是呀,这事正该殿下主持公道呢。”
长公主也笑,道:“怎么就该我主持公道呢?”
“军中固然年轻将领多,我们京中王孙也不是无人呀。”平郡王妃说笑道:“虽然沈少爷已经成婚了,但殿下府中不是还有一位么?”
“是呀。”良王老太妃也笑着问道:“老身也正想问呢?怎么不见国公爷世子呀,听说是在书院读书是吧?”
虽然是这样温和地问出来,凌波还是觉得整个厅堂都静了一静,仿佛所有的夫人小姐都在等这个答案。
第29章犟种
纵使崔景煜青年封侯前途无量,纵使魏禹山少年得志才貌无双,但自从长公主主持花信宴的那一刻开始,花信宴的魁首就多了一个可能,甚至是唯一的可能。
二十四年前,还是先帝嫡女的明华长公主下嫁英国公府,驸马是英国公世子霍翾。一个是备受宠爱的公主,血脉高贵,容色倾城;一个是开国功臣正朔,惊才绝艳。虽然后面以先帝抄了英国公府告终,霍翾也死在离京城不到百里的白马驿,但长公主也是曾经生下一位小世子的。
英国公府被抄家之后,长公主常年寡居,从此少见世人,连带着那位小世子也神隐起来。有说英国公府留下的老仆带着他居住在府中别苑,不与长公主相见的,也有说当今官家曾经下旨,要把他接进宫中和皇子一起教养的。
但小世子确实极少露面,凤毛麟角的一点印象,都来自已故去的几位老王妃,一说他继承了母亲的相貌,身架却像极了英国公世子霍翾,一说长公主亲自带着他赴过宫宴,连宫中皇子都不敢和他攀谈。
但算起来,世子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一岁了,听说是在永宁山读书。永宁山其实不是山,是座行宫,里面的书院很有名,几位皇子受封前都曾在里面受过课,就连官家有时候闲下来,也要请大儒在永宁山讲经,洗一洗浊气。
世子长居永宁,可见官家的重视,虽然英国公府已经抄了家,但以长公主殿下在官家心中的份量,世子承袭英国公爵位也不是难事。
所以从长公主主持花信宴的事传出来开始,就有无数人猜测,也许长公主殿下是和官家达成了某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官家让世子袭爵,长公主殿下则是帮官家照看今年的花信宴,顺便定下世子的婚事,毕竟二十一岁,也正是该定亲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