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游览车从光悬驰道着陆,抵达南区终点。潘西下车和大爷告别时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目送游览车载着大爷离去,良久还是愣愣杵在原地,看着人和车离开的方向。
言泽已经被街边的点心摊拔走了注意力,艾尔顾念着他,拍了把潘西道:“走吧。”
“艾尔。”潘西双眼晶亮,满怀希冀和憧憬地看着上空:“你说,我们也在崩落星系建造光悬驰道好不好?”
“原本你说要先修路,但是第七星沙土化严重,甚至无法打下路基……可你听刚才他说的,光悬驰道不依靠任何地面支撑,只通过建构材质本身重力调节,就可以在空中完成延展和支撑……!”
艾尔看着潘西,默默叹了口气:“好。但是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怎么会不是?”潘西应道:“恰好我们现在在联盟活动,可以带回建筑制图和材料。不然等我们回了崩落星系,那会才是真的束手无策!”
艾尔先一步拉着潘西朝言泽那边走去:“可你要知道光悬驰道作为一个如此大体量的投资项目,潘西,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去投入基础设施建设?”
“我们当然有!”潘西忙不迭道:“只要我们联络傅荣淮,让他一声令下先解封第七星的三大矿区……”
“潘西,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艾尔压低了声音:“除非到了紧要关头,否则绝不会再打矿区的主意。”
“可那是崩落星系最后的倚仗了艾尔,如果没有矿区,那我们——”
“对,”艾尔道:“就是因为他是最后的倚仗所以才这样。现在帝国和联盟的摩擦渐深,崩落星系坐拥三大矿区,是放在他们嘴边想吃却没法吃的肥肉!所以届时一旦有何异动,他们便会考虑崩落星系的重要性,不会对我们轻举妄动。但你再想想,一旦尼德霍格动了矿区的主意,届时崩落星系失去了倚仗,谁又会再顾及我们,届时就算崩落星系上建起再多的光悬驰道又有什么用?”
潘西被他一连串的话打回了现实,跟着皱起了眉头:“你说得对,艾尔。”
艾尔刚松了一口气,潘西却又罕见地神情复杂开了口:“可是艾尔,这么说下去的话,这些矿区在我们手里究竟是倚仗还是束缚呢……也许有它们我们能够在星际上踞有一席之地,但是也正因为有他们,所以我们才一直畏首畏尾,从来无法放开去做什么事情。”
“如果我们始终有着这些顾及……那崩落星系什么时候才会被改变呢?”
艾尔跟着一僵。
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些问题,只不过崩落星系捏好手里这张牌,对于当下维持整个星系的平稳是利大于弊,而对崩落星系本身,却未必。蠢蠢欲动的帝国和虎视眈眈的联盟,这两方现在一直维持在一个极为微妙的平衡之中,崩落星系一旦开放矿区通行商贸,其贸易往来不可能真的均撒两国,势必要偏重于一方。
而水满则溢,一旦一方的筹码加重,占据优势,那么当两国之间的平衡被打破,那么他们将要迎接的是什么……是同六年前窃国之乱如出一辙的动荡,又或是更为严酷的战争呢?
艾尔又看了一眼潘西,对方眉目中的隐忧和疑虑是切实的。归根到底,艾尔即便是被流放到崩落星系六年之久,也始终无法摆脱帝国王子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责任和立场。他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像潘西一样纯粹地站在崩落星系的立场上为之考虑。因为动乱的瘢痕始终如影随形,他注定不能纯粹地站在一个立场上。
他所寻求的是一个制衡的平稳局面。可是对于潘西、对于傅荣淮,对于那些从小生长在崩落星系的人们来说不是这样。他们渴望改变自己的故土,而这份渴望更在见证过长明星系的瑰丽之后爆炸生长起来——他们想要如常人一样呼吸干净的空气,饮用干净的水,占有干净的土地。
艾尔有自己的立场和责任,这是即便帝国执政者舍弃了他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即便他登上尼德霍格首领之位,也始终秉承着这样一种大局观。可是这样,对于现在过去身处黑洞γ威胁下,生命始终如流沙消逝倒数着的崩落星系来说,未免过分。
难道真的要他们默不作声地牺牲下去么?
艾尔一阖眼,轻声道:“我明白了。”
游天灵鹫
“你已经在着手联络这些事宜了吧?”艾尔道:“那等到明天,你就联络傅荣淮——不过我们说好,过度开采始终有弊,而且现在崩落星系一直被人盯着,如果出口过度,到底还是个麻烦。”
光从先前康因斯坦那边帝国的态度,就能知道伯温森对于崩落星系的金银矿有多么看重。而且此外帝国和联盟从来没承认过崩落星系的政治地位,他们这样形同黑户的存在只有混迹海关走私的份。
潘西当即笑得志得意满:“安啦安啦,交给我艾尔。”
艾尔猛然反应过来,拧眉道:“你不是,其实已经这么干了吧……”
潘西没敢应声,心虚地陪笑了一会儿后转移话题,一指前方道:“哇!言泽!你在看什么东西!”
“喂潘西!”艾尔叫不住人,只能见到潘西如一溜烟的耗子一般逃了过去。他无可奈何跟过去,却发现言泽正趴在南区商店街玻璃窗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橱柜里的玩偶。
潘西原来只是借机脱身,结果凑到这里来了以后自己也被橱柜里各型各色的玩偶机械吸引了注意力。他凑得远比言泽更用力,招手叫艾尔道:“艾尔!你看!这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个《步行者》游戏里的角色!!看他多漂亮!”();